老槐叶打着旋儿砸在陈砚肩头。
他盯着13号门牌上斑驳的红漆,喉结动了动:"这里曾是我的书房。"指尖按上砖墙第三块青石板的凹痕,墙缝里突然渗出幽蓝荧光,整面墙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温度降了十度。"苏绾摸向腰间的铜钱串,铜珠在掌心冰得发疼。
阿离的投影从陈砚手腕系统界面浮起,小眉毛拧成麻花:"宿主宿命抗性9%。"她揪着自己半透明的裙角,"再走三步,邪神侵蚀进度要破临界值了。"
陈砚没接话。
他抬脚踩上第一阶石砖时,石阶深处传来锁链摩擦声。
楚云的符刀刚出鞘一半,陈砚突然拽住他后领往后一拉——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咔"地裂开,三根淬毒的阴骨矛从地底窜出,扎在砖墙上滋滋冒黑烟。
"魂锁步的生门。"陈砚抹了把额角冷汗,指尖在地面划出三道浅痕,"左三右七,跟着我的脚印。"
苏绾盯着他微颤的背影。
三天前这个外卖员还会对着厉鬼调侃"指甲该剪了",此刻他垂眸时的弧度,像极了爷爷笔记里画的那位百年前斩邪的纯阳天师李昭然。
石阶越走越深。
老姜的烟杆突然烫了手——他这才发现,西周墙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血线,每根血线末端都钉着枚锈迹斑斑的镇魂钉。"阴煞门用活人的魂养墙。"他咬着烟杆闷声,"每走一步,都踩着至少三条人命。"
"到了。"陈砚突然停住。
前方通道尽头的石门"轰"地落下,十二道黑影从两侧墙缝钻出。
他们裹着染血的黑袍,银面具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腰间悬着半透明的阴刃——正是阴煞门最精锐的冥影卫。
"李昭然。"领头者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被邪术扭曲的脸,左半边是腐烂的肌肉,右半边是森森白骨,"门主等你三百年了。"
阴刃破空声骤起。
苏绾的铜钱串刚抛出半圈,陈砚己经迎了上去。
他右掌亮起刺目金芒,紫焰裹着纯阳印纹腾起,竟生生将五道阴刃捏成碎片。
"他们怎么知道?"陈砚退到苏绾身侧,声音发哑。
他能听见识海里邪神的嘶鸣,像无数根钢针刺着太阳穴——那些被封印的记忆正在翻涌,关于布阵、关于斩邪、关于那个雪夜抱着濒死老人说"小苏绾怕黑"的自己。
"因为你身上的印。"老姜盯着陈砚臂弯里流动的金纹,烟杆"啪"地断成两截,"李昭然的纯阳印,和阳德体共鸣时会显形。"
冥影卫的攻势更猛了。
十二道阴刃结成困灵阵,将众人围在中间。
陈砚突然扯下外卖员胸牌,对着最近的阴刃砸过去——胸牌背面的"昭"字爆出强光,阴刃当场碎裂。
"走!"他拽着苏绾往阵眼方向冲,纯阳印在掌心灼得发烫。
就在这时,身后的石壁突然渗出黑雾。
黑雾凝结成一道符文,红得像要滴出血来——那是百年前天师李昭然独创的镇邪纹,陈砚曾在系统图鉴里见过无数次。
陈砚脚步顿住。
他望着墙上的符文,喉结动了动。
那些被邪神啃噬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起来:青砖地上的墨渍,书案前刻着"昭"字的镇纸,还有自己亲手在墙里埋下的——
"小心!"苏绾的铜钱串缠上他后腰,将他拽离原位。
一道阴刃擦着他肩膀划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痕迹。
陈砚回头时,墙上的符文己经淡了下去。
他摸了摸被划破的肩,视线却黏在符文消失的位置。
那里的砖缝里,隐约能看见半枚锈迹斑斑的铜钉——和他方才在通道里见到的镇魂钉,纹路截然不同。
"走!"楚云的符刀劈开两道阴刃,"再拖下去阵眼要闭合了!"
陈砚最后看了眼那面墙,跟着众人往阵眼狂奔。
他能感觉到邪神的侵蚀在加剧,识海里有个声音在笑,而另一个声音在拼命翻找——找那枚他亲手埋下的铜钉,找那道他亲手刻下的符文,找那个被封印在墙里的、能彻底斩断邪神的......
"到了!"苏绾的铜钱串缠住阵眼的阴火,"陈砚,动手!"
陈砚抬起右手。
纯阳印的金芒刺破黑雾,在阵眼中心炸出一片白光。
他听见冥影卫的尖叫,听见苏绾的欢呼,却始终盯着那面墙——那里的符文虽然消失了,但砖缝里的铜钉还在,像颗埋在岁月里的火种,等着被他亲手......
"宿主!"阿离的尖叫刺穿耳膜,"宿命抗性归零!"
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识海最深处涌了上来,不是邪神的恶意,而是属于李昭然的、带着墨香和剑鸣的记忆。
那些记忆里有个画面格外清晰:他站在这面墙前,握着刻刀,在砖缝里埋下最后一枚铜钉,耳边是小徒弟的声音:"师父,这符文刻这么深做什么?"
"等我回来。"他听见自己说。
墙的另一边,传来石门开启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