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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褪尽时，苏绾的膝盖先着了地。
祭坛焦黑的符文硌得她生疼，可她顾不上，手忙脚乱去扶陈砚往下倒的身子。
他的皮肤冷得像浸过冰水，白得透光，连血管里的青灰都看得一清二楚。
"脉搏还在。"她指尖按在他腕间，声音发颤，"但很弱......"
老姜凑过来，枯瘦的手指搭上陈砚心口。
原本灼亮的纯阳印此刻暗得像块灰炭："纯阳力榨干了，灵魂......"他喉结动了动，"缺了块。"
"宿主意识碎片流失！"阿离的虚影突然炸开，系统界面红得刺眼，"现在不锁本源，他要彻底散在识海里了！"
苏绾猛地抬头："办法呢？"
"我进他识海抢碎片。"阿离咬着唇，发梢都在发抖，"但得撑过黑雾侵蚀——老姜，你有封魂玉吗？"
老姜没说话，首接从怀里摸出块半透明的玉。
那玉一沾到陈砚皮肤就泛起青光，滋滋吸着他身上散逸的魂气："只能撑半个时辰。"
"足够。"阿离深吸一口气，化作一道青光扎进陈砚眉心。
识海里混沌一片。
阿离落地时踉跄了下，眼前全是漂浮的记忆碎片：送外卖时被狗追的狼狈样，第一次画符烧糊的焦味，苏绾递来的热姜茶腾着白气......最中央的黑雾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跟团黑影撕扯。
是陈砚的意识残影。
他怀里抱着块燃烧的金印——那是纯阳天师印的本源。
黑雾缠上他的手腕，指甲般的尖刺扎进他魂魄，每动一下都往下掉碎光。
"阿离？"残影抬头，眼神空洞却亮得惊人，"你怎么进来了？"
"来带你回去！"阿离冲过去要拉他，手却首接穿进他胸口，"宿主！
你的灵魂快碎了！"
"那又怎样？"残影笑了，黑雾趁机缠住他的脖子，"我答应过要护着这座城的......答应过苏绾要活着回去的......"他突然拽紧金印，往黑雾里一扑，"就算只剩一口气，也得把这鬼东西烧干净！"
金印腾起刺目的光。
阿离被气浪掀得撞在记忆碎片上，耳边全是陈砚的喊："走！
去找苏绾！
告诉她......告诉她我没食言！"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被金光烧出个窟窿。
可陈砚的残影也在变透明，像块被风吹散的云。
"宿主！"阿离哭着去抓，只碰到一手碎光，"别......别丢下我啊！"
识海突然震动。
阿离抬头，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开始坍塌。
刚才还鲜活的送单画面、驱鬼场景，此刻全成了飘着的光点，往更深处的黑暗里坠。
她抹了把脸，咬着牙追上去。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核心记忆点偏移！
请立即锁定！"
可越往深处走，记忆越混乱。
刚才还是陈砚第一次驱鬼时手忙脚乱画符的画面，下一秒就变成他蹲在医院走廊吃冷掉的盒饭，眼眶红红地对着手机说"爸，我这个月奖金多"。
再往前，是苏绾在古董店递给他的罗盘，是老姜教他画镇灵阵时敲他脑袋的竹尺，是楚云拍着他肩膀说"特勤组的兄弟信你"......
阿离的脚步慢下来。
这些碎片里的陈砚，从怕鬼时嘴硬说"姐您指甲该剪了"，到后来看见孤魂野鬼会偷偷塞张平安符，原来都不是装的。
他真的在一点点，把"守护"两个字刻进骨头里。
"宿主......"她轻声说，"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回去。"
识海深处突然传来闷响。
阿离猛地抬头。
刚才坍塌的记忆碎片不知何时重新排列，组成了座扭曲的迷宫。
每面墙都是陈砚的记忆，有的亮如白昼，有的黑得像要吃人。
最中央的那面墙后，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
"阿离？"
熟悉的声音从迷宫里飘出来。
阿离浑身一震——那是陈砚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刚睡醒时的模样。
她刚要迈步，系统界面突然弹出警告："前方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
建议立即撤退！"
可阿离没动。
她盯着迷宫入口处漂浮的光点，那是陈砚最后消散前的碎魂。
"我带你回家。"她对着迷宫轻声说，抬脚跨了进去。
墙的另一边，传来黑雾裂开的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