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地道里的红光炸成血雾时，陈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颈汗毛倒竖——那道被血纱裹着的身影，此刻正从雾里钻出来。
轮廓逐渐清晰的瞬间，陈砚如遭雷击。
是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你不该再来这里。"对方开口时，声音像生锈的铁刃刮过耳膜，"这不是你的使命。"
陈砚攥紧符囊，指节发白："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强加的命运。"
"宿主注意！"阿离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双魂共振临界值突破70%，再对峙下去灵魂会崩解！"
王大柱的镇魂铃"当啷"掉在地上，他想去扶陈砚，却被苏绾拽住手腕："别碰他！"她盯着陈砚泛着青白的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现在的状态......"
"或许我能试试。"林九突然从道袍里摸出张泛黄符纸，符面用朱砂画着北斗七星，"龙虎山秘传镇魂符，能暂时稳住魂魄。"他抿了抿嘴，"虽然我讨厌系统这种旁门手段......但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死。"
陈砚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另一股意识在翻涌，像潮水般要将他的记忆淹没。
那些不属于他的片段——持剑斩邪的快意、被阴煞门围攻的剧痛、最后化为灰烬前的不甘——正顺着血管往脑子里钻。
"苏家血脉，照见因果。"苏绾突然单膝跪地，掌心按在地面。
她的眼瞳泛起淡金，像两盏小灯，"爷爷说过，这是血脉里压箱底的本事......原来等的是今天。"她抓起脚边的黄泉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陈砚！"
陈砚眼前一花。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混沌里。
正对面，李昭然抱臂而立，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又见面了，现代的外卖员。"
"别用这种语气。"陈砚抹了把脸，"我叫陈砚，不是你的转世，更不是替代品。"
"那你说说看。"李昭然指尖凝聚出半透明的天师印，"这纯阳之力从何而来？
这驱鬼的本事，是谁手把手教你的？"
"是我自己学的！"陈砚咬破舌尖，腥甜涌进喉咙，"系统给的符纸我一张张画废过，厉鬼的指甲划过我后背十七道疤，这些你都没经历过！"他指着李昭然胸口，"你有的是前世的记忆，我有的是活着的证据。"
"够了。"
两人同时转头。
苏绾站在他们中间，黄泉镜悬在她头顶，镜面上浮着陈砚送外卖的身影——在暴雨里狂奔、给独居老人多塞热乎包子、被客户骂时红着眼眶却还是鞠躬道歉。
"陈砚救过我三次。"苏绾摸向镜中那个冒雨爬楼梯的身影，"第一次是小区红衣鬼，他举着驱鬼符挡在我前面，说'你躲我后面，我练过'；第二次是学校怨灵，他为了引开厉鬼，故意撞翻了装符纸的箱子，结果被怨气缠了满腿；第三次......"她声音发颤，"是我中阴毒那次，他跪在城隍庙求了三天三夜，膝盖都磨破了，说'只要她能醒，折我十年阳寿都行'。"
她转身看向李昭然："你斩过的邪祟，他在斩；你没护到的人，他在护。
你们都想当那个撑伞的人，可伞只有一把，为什么不能一起撑？"
李昭然的表情松动了。
陈砚突然笑了："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伸出手，掌心的天师印与李昭然掌心的印记渐渐重合，"你教我驱鬼，我教你活着。
我们不是谁取代谁......"
"是一起走下去。"
混沌突然裂开一道金光。
两人的身影重叠时，陈砚听见李昭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释然的笑："这一世......交给你了。"
地道里的红光猛地一暗。
陈砚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
他抬手摸向胸口，纯阳印的热度透过衣服烫着皮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灼烈。
苏绾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带着温度："醒了？"
"嗯。"陈砚撑着地面站起来，看了眼还在发懵的王大柱和林九，又转头看向地道方向。
那里的血雾不知何时散了，只剩下石坛上的阵纹泛着淡红，像被泼了盆水的墨迹。
"阿离。"他轻声唤。
"在呢宿主！"系统灵体的声音难得带了点雀跃，"双魂融合度100%，现在您的天师印......"
"先别急着报数据。"陈砚弯腰捡起地上的镇魂铃，拍了拍上面的灰，"王哥，帮我把符囊递过来。"他转头冲苏绾笑，眼睛亮得像星子，"那老东西的阵眼，该拆了。"
纯阳印的光芒在他掌心缓缓收束，最后化作一点金芒没入皮肤。
远处传来阴风吹过断墙的呜咽，却再掀不起半分血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