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柱把最后一单夜宵塞进保温箱时,手机屏幕亮起配送完成的提示音。
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盯着导航里的回家路线——老巷子近了两公里。
“就抄一次。”他踢开脚边的易拉罐,往巷口走。
以前这巷子路灯总坏,今晚却亮得刺眼,连墙根的青苔都泛着青白。
拐过第三个垃圾桶时,王大柱脚步顿住。
巷子里支着七八顶蓝布棚,灯笼摇摇晃晃挂在棚檐下,暖黄的光里飘着油腥气。
他凑近最近的摊位,竹牌上歪歪扭扭写着“老秦鬼市”——“鬼市?现在夜市都兴玩灵异风?”
“小哥来看看?”穿灰布衫的摊主抬头,脸上皱纹比核桃还密,“刚到的货,能听亡者说话的骨铃。”
王大柱盯着玻璃柜里的骨铃。
那铃铛巴掌大,骨白泛青,铃舌是根细黑的骨头。
“骗人的吧?”他嘴上说着,手指却摸向口袋——手机里还存着上个月车祸去世的老娘的照片,“多少钱?”
老秦眯眼笑:“五十。图个吉利。”
付完钱,骨铃刚塞进外套口袋,王大柱就听见“叮”的一声。
他猛回头,蓝布棚子全不见了,路灯还是老样子,只有墙根的青苔在风里晃。
“邪门。”他裹紧外套往家跑。
陈砚揉着后颈推门进出租屋时,锁魂印突然烫得灼手。
他扯下领口的银链,那枚刻着符文的青铜印正泛着暗红,像块烧红的炭。
“宿主注意。”阿离的声音从系统空间里冒出来,“锁魂印震颤频率异常,检测到与再临之门残留波动相似的能量。”
陈砚反手抓过茶几上的符纸,指尖金火腾起:“和邪神有关?”
“正在解析。”
手机在这时震动,苏绾的语音弹出来,带着点急促:“我阴阳眼又乱了。刚才在店里擦花瓶,看见货架缝里有双黑脚。”
陈砚捏符的手紧了紧:“你在家等我,我马上过来。”
王大柱是被耳边的声音吵醒的。
“他还活着……”
女声像浸了水的棉絮,黏在耳骨上。
他翻身开灯,床头的骨铃正微微晃动,铃舌轻碰铃壁,发出细不可闻的“叮”。
“幻听……肯定是幻听。”他抓起骨铃塞进抽屉,刚躺下,声音又响起来:“他还活着……”
这回他听清了,女声里带着哭腔:“陆九渊没……”
“砰!”
抽屉突然爆开,骨铃“当啷”掉在地上,铃舌上的刻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陆九渊旧藏”。
王大柱连滚带爬翻下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床脚有双青灰色的脚。
陈砚赶到苏绾的藏珍阁时,她正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半块碎玉。
“刚进来时,门帘自己动了。”她把碎玉递过去,“上面有阴煞门的标记。”
陈砚摸过碎玉,指尖金火舔过表面,浮现出暗红纹路——确实是阴煞门特有的引魂纹。
“大柱出事了。”王大柱的语音留言在这时炸响,带着哭腔,“我家闹鬼!快来!”
等陈砚踹开王大柱家门时,客厅里飘着七八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些鬼穿着老式旗袍,指甲长得能勾住门框,全部盯着缩在沙发角落的王大柱,以及他脚边的骨铃。
“陈哥!”王大柱抖着腿踢骨铃,“这破铃铛!”
陈砚反手甩出三张金火符,符纸在空中炸成火球,烧得鬼影滋滋冒黑烟。
他弯腰捡起骨铃,铃舌上的刻字刺得他瞳孔微缩。
“陆九渊旧藏。”苏绾凑过来看,声音冷下来,“他不是被封印了?”
“没那么简单。”阿离的声音在陈砚脑海里炸响,“骨铃频率与再临之门残留波动完全重合!他们在找新的通道!”
窗外突然响起铁链拖地的声音。
陈砚拽着王大柱退到墙角,看见三个穿黑制服的“人”从楼道里走出来——他们脖子歪向一侧,眼珠泛着死鱼白,胸口的工牌写着“鬼市巡逻”。
“跑?”王大柱抖得像筛子。
陈砚捏碎一张金火符,火焰“轰”地窜起两米高,烧得巡逻鬼发出尖啸。
他抓过骨铃塞进苏绾手里:“查来源!”
苏绾摸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窗外:“老巷子。”
等三人冲到巷口时,蓝布棚子又支起来了。
老秦正蹲在摊位后,看见陈砚,笑得露出缺了的门牙:“小友来得巧,刚到幅好地图——《九幽通冥图》。”
陈砚盯着摊位上的泛黄羊皮卷,锁魂印在胸口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他伸手时,骨铃突然暴鸣,巡逻鬼的尖啸从西面八方涌来。
“拿!”苏绾甩出三张镇鬼符,精准钉在三个方向的灯柱上。
陈砚抓过地图,金火在掌心腾起,照亮了图上密密麻麻的红圈——全是城市里的阴煞穴。
“他们要开新门。”他把地图塞进怀里,“走!”
王大柱跟着跑出去两步,回头看了眼老秦的摊位。
那老头正慢悠悠收摊,嘴里哼着小调:“鬼市开,阴阳塞,新门启,邪神来……”
陈砚捏紧怀里的地图,金火在掌心跃动。
苏绾的目光扫过他指缝间露出的纸角,指尖突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