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动得更厉害了。
柳如烟的骨爪拍在血槽边缘,七块青铜碎片同时泛起幽光,阴阳鱼纹路突然活了,像两条蛇在石板上扭着往中间钻。
王大柱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光束晃到墙角时,一只青灰色的手从砖缝里伸出来,死死攥住他脚踝。
他踉跄着栽倒,裤管被扯得裂开道口子:“操!这不是幻觉!它在拉我进去!”他挥起拳头砸向那只手,指节撞在骨头上发出闷响,鬼手反而越收越紧,像要把他整个人拖进墙里。
陈砚摸出三张驱邪符,指尖刚碰到符纸,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破风声。
“孽障!”
一道身影从通风管道跃下,桃木剑带起风声劈在鬼手上。
鬼手“嘶啦”一声裂开,王大柱趁机翻身滚到陈砚脚边。
来人身穿褪色道袍,腰间挂着半袋铜钱,正是总在城隍庙前摆摊骗香火钱的李西九。
他额角渗着汗,举着剑指向柳如烟:“贫道今日替天行道!”
柳如烟歪了歪头,骨爪扫向李西九。
李西九慌忙后退,反手甩出三张黄符。
符纸贴在骨爪上,竟腾起几缕白烟——这破落户道士的符咒,竟真压了祭坛半分能量。
“你……”苏绾盯着李西九腰间的铜钱串,“玄阴教的引魂钱?”
李西九手一抖,桃木剑差点掉地。
他咬了咬牙:“二十年前偷跑的叛徒。那老东西拿活人血养阵时,贫道连夜烧了他半间祠堂。”他盯着柳如烟身后的阴阳鱼,“今日若能毁了这破阵,也算给当年被我牵连的三十七条人命赎罪!”
话音未落,阿青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陈砚抬头,见少年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
他瞳孔泛着青,嘴唇开合,重复着几个字:“他在……对面……等你……”
苏绾脸色骤变。
她抓住阿青手腕,指尖触到滚烫的温度:“阴阳双生体!他在和另一端共鸣!”她扭头看向陈砚,“镜子复原后,这祭坛连通的是另一个世界——”
“叮铃铃——”
陈砚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心跳漏了一拍——是他自己的号码。
“接。”苏绾沉声道。
陈砚按下接听键。
“快走,不然你会变成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和他一模一样,带着金属质感的扭曲,“他们要的不是镜子,是——”
“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听筒里炸响,陈砚被震得耳膜发疼。
他慌忙把手机拿远,再凑近时,屏幕己经黑了,背面烫得能煎鸡蛋。
“你们以为在对抗玄阴教?”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来。
赵三七从墙角挪出来,手里举着半块青铜镜——和祭坛上的碎片纹路严丝合缝。
他布满皱纹的脸在镜光里忽明忽暗:“玄阴教早被灭了。真正下棋的人,二十年就布好了局。”
柳如烟突然笑了。
她的骨爪按在青铜碎片上,祭坛发出刺耳鸣叫。
陈砚感觉有根冰针扎进后颈,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墙壁上的人脸全动了,嘴一张一合,像在喊什么;王大柱的手电筒光变成了血红色,照在李西九的道袍上,映出大片暗褐色的旧血。
“你们只是棋子。”赵三七举起镜子,“用来引另一个世界的‘他’过来的棋子。”
地面突然塌陷。
陈砚踉跄着抓住苏绾的手腕,看见阴阳鱼中心裂开道黑缝,像一张正在打哈欠的嘴。
柳如烟的笑声被风声撕碎,阿青还在半空重复那句话,王大柱抱着头喊“这破班我不干了”,李西九的桃木剑砍在石板上,溅起火星。
“这次……”
周无尘的声音从黑缝里钻出来,混着风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要选对边。”
陈砚的鞋尖己经悬在黑缝边缘。
他看见苏绾攥着半块玉牌,眼睛亮得惊人;王大柱抄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照着黑缝里的东西骂骂咧咧;阿青的青灰色光突然大盛,像要撕开这扭曲的空间。
李西九突然吼了一嗓子,桃木剑狠狠插进黑缝边缘的地板。
“撑住!”他额角的汗滴进眼里,“这老东西的阵,贫道当年学过三个月!”
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黑缝还在扩大,却被桃木剑卡住了半寸。
陈砚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缠上他的脚踝,低头一看,是从黑缝里爬出来的、和柳如烟一模一样的骨爪。
手机又震了。这次屏幕亮着,显示的是“未接来电:1个”。
来电显示,还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