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裂开的黑缝里钻出更多骨爪,像无数条白蛇缠上陈砚的小腿。
他咬着牙往下拽,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这东西比柳如烟那只更黏糊,带着腐肉的腥气。
"撑不住了!"李西九的桃木剑在石缝里打颤,额头的汗滴砸在地板上,"这破阵比老子当年学的狠十倍!"
陈砚余光瞥见苏绾蹲在地上翻布包。
她平时总把《阴符经》残页用红绸裹着,此刻却首接扯开绸子拍在地上。
泛黄纸页突然泛起金光,"阴阳交汇,唯心不乱"八个朱砂字浮出来,在众人脚边转成小漩涡。
"双生界!"苏绾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吓人,"我们在穿界!"
话音未落,阿青那边传来闷响。
赵三七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背后,半块青铜镜压在他天灵盖上。
阿青脖颈青筋暴起,青灰色灵光在皮肤下乱窜,像有千万条蛇在啃噬。
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那边......有另一个我......"
"天真。"赵三七枯瘦的手指抠进阿青后颈,"你们以为是逃?
其实正往真正的囚笼走。"青铜镜突然迸出黑光,阿青惨叫一声,灵光像被扎破的气球,"噗"地散成碎片。
"老东西!"王大柱从地上扑过去,抱住赵三七的腿。
他当过兵的胳膊绷得像铁,可赵三七的腿却像泡在水里的芦苇——王大柱刚使力,就被一股冰碴子似的力道震飞,撞在祭坛边缘的石狮子上。
"别......让他......"王大柱喉间腥甜上涌,血沫混着话喷出来,"完成仪式......"
陈砚摸出三张初级驱邪符。
符纸在掌心发烫,他想起系统提示里"阳德值+5"的红光——这是上周救了迷路小孩攒的。"去!"他甩手掷出,三张符纸在空中连成三角,炸开一团白芒。
赵三七闷哼一声,后背撞在祭坛石壁上,青铜镜差点脱手。
陈砚趁机冲过去,却被突然缠住脚踝的骨爪扯得踉跄。
他低头一看,黑缝里爬出的骨爪比刚才多了一倍,正顺着裤管往大腿上爬。
手机又震了。
这次屏幕亮得刺眼,来电显示还是"陈砚"。
陈砚咬着牙拽骨爪,另一只手划开接听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像从井底飘上来的:"选边站。
要么杀我,要么我们都消失。"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另一个陈砚从中走出来,穿着沾血的外卖服,眼神像淬了冰。
他身后站着柳如烟和周无尘——柳如烟的骨爪正搭在周无尘肩头,而周无尘手里握着一面完整的青铜镜,纹路和赵三七那半块严丝合缝。
"欢迎来到双生界。"周无尘的声音像羽毛扫过耳膜,"这里没有过去未来,只有选择。"他举起镜子,整个空间突然开始扭曲。
天花板裂开蛛网状纹路,左边是熟悉的霓虹街景,能看见外卖站的霓虹灯在闪;右边是血月当空的废城,楼体爬满黑色藤蔓,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陈哥!"阿青突然抓住他手腕。
陈砚这才发现阿青的灵光亮得不正常,几乎要刺穿皮肤,"右边......有我......"
王大柱扶着石狮子站起来,嘴角还挂着血:"管他哪边,老子跟你走!"
苏绾捏碎怀里的玉牌,碎玉发出清脆的响:"双生界会分裂意识,抓住能确认的人!"
陈砚盯着两个世界的裂缝。
左边的霓虹里,他看见自己的电动车停在老地方,保温箱上沾着昨晚送的麻辣烫汤汁;右边的废城里,另一个自己正举起镜子,柳如烟的骨爪己经掐住他脖子。
"抓紧我!"陈砚攥紧阿青的手,另一只手去拉王大柱。
王大柱的手还在抖,却用尽力气回握。
苏绾扯住他后衣领,《阴符经》残页在她掌心烧出焦痕。
周无尘的镜子突然爆发出强光。
陈砚眼前一白,再睁眼时,左边的霓虹开始往他这边拉,右边的废城却在拽阿青的胳膊。
阿青的手腕在他掌心发烫,青灰色灵光忽明忽暗,像随时会熄灭的灯。
"陈哥......松手......"阿青的声音开始模糊,"我......能......"
"放屁!"陈砚咬得舌尖发甜,指甲几乎要抠进阿青手腕里,"要走一起走!"
空间撕裂的声音像指甲刮黑板。
陈砚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推,低头看见王大柱正用肩膀顶他——这个平时总说"站长问就是我撞车"的汉子,此刻脸上全是血,却笑得像个傻子:"走你!
老子扛过炮弹,还扛不住个破镜子?"
陈砚被推得往前踉跄。
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苏绾举着残页冲进废城方向,阿青的灵光突然暴涨成一道青芒,而王大柱被废城的吸力扯得离他越来越远,嘴上还在喊:"记得给我带烤肠!"
等陈砚再能看清东西时,脚下的地板变成了外卖站熟悉的瓷砖。
他怀里还抱着阿青,年轻人的灵光己经弱得像萤火虫。
抬头望去,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3:59",和他们掉进祭坛时的时间分秒不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陈砚摸出来,屏幕上是未接来电——1个,来电显示:陈砚。
而他身后的玻璃门突然被风吹开。
穿堂风卷进来一张符纸,陈砚弯腰去捡,却看见符纸上用血写着:"废城的阿青,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