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时,系统提示音还在脑子里嗡嗡响。
“检测到高浓度怨气,此地点存在S级风险。”
他扯了扯外卖服的领口,后颈的汗毛却竖得更首了——三天前白判临走时那声笑,此刻突然在耳边炸响。
“陈哥!”
林小满的声音从身后撞过来。
这姑娘平时送快递风风火火,此刻却攥着衣角,指尖泛白,“城东废弃医院不能去!我昨儿路过,墙根底下冒凉气,头皮麻得像被针戳。”
陈砚低头看她发颤的睫毛。
林小满的通感体质他见过,上次在凶宅楼道,她提前半小时就喊“有东西在啃门”,结果真从通风管道爬出个青面鬼。
“知道了。”他拍了拍她手背,转身去推电动车。
“我跟你去。”王大柱从外卖站里冲出来,肩上还挂着没卸的保温箱,“你阳德刚耗完一轮,我扛过枪的,挡个邪祟总比你壮实。”
陈砚没拒绝。
王大柱的退伍证他见过,去年送单遇醉汉闹事,这兄弟单手把人扛进派出所的架势,确实比符纸靠谱。
阿青己经坐在后座。
这小子平时话少,此刻正把桃木剑往腰间别,剑鞘上的镇鬼纹被他摸得发亮——上回对付红衣厉鬼时,这把剑替陈砚挡过鬼爪。
“走。”陈砚拧动车把。
路上林小满挤在王大柱的电动车后,絮絮叨叨:“我听见哭声了……像小孩,又像女人……它们在说‘出来’‘放我出来’……”
阿青突然按住她手腕。
陈砚从后视镜里瞥见他指尖泛青,“闭嘴。”这是阿青少见的急躁,“你通感太弱,容易被怨气缠上。”
林小满立刻捂住嘴。
废弃医院的铁门歪在地上,生锈的“第一人民医院”招牌半挂着,在风里吱呀作响。
陈砚把电动车停在院外,掏出手机看订单备注——暗红色的字迹渗着水,像刚蘸了血写的:“别进来。”
“操。”王大柱骂了一句,从兜里摸出强光手电,“我先进。”
“等等。”陈砚拦住他,从符道空间摸出三张驱邪符,分别贴在三人后颈,“跟紧。”
推开门的瞬间,腐臭味裹着阴气扑脸。
走廊墙上全是暗红色图腾,蛇形纹路逆着画,陈砚记起系统图鉴里的“招魂阵”——这是要把游荡的怨灵往一个地方聚。
“怨灵祭坛。”苏绾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穿着素色旗袍,手里拎着个檀木盒,“用活人怨气养鬼王分身,阴煞门的老把戏。”
话音未落,天花板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你们以为阴煞门就这么完了?”
陆寒生从楼梯拐角走出来。
这男人平时装风水师,总穿唐装拿罗盘,此刻罗盘碎成两半挂在腰间,眼里泛着青黑,“真正的仪式,才刚刚开始。”
他抬手掐诀。
陈砚听见指甲刮玻璃的刺响。
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爆碎,成百上千道黑影涌进来——有披头散发的女人,有浑身是血的小孩,还有个缺了半张脸的男人,喉管里发出“嗬嗬”声。
“它们在喊……放我出去……”林小满突然蹲下抱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它们说,困了二十年,疼……”
陈砚咬碎舌尖。
血腥味窜进喉咙时,系统界面“唰”地弹出:“检测到紧急状态,是否开启‘阳德暴走模式’?”
“开!”
掌心的纯阳天师印骤然发烫。
阳德值像被点燃的爆竹,“轰”地窜到200%。
他摸出三张五雷引火符拍在掌心,符纸腾起金焰,“阿青!引东边那堆!”
阿青的桃木剑划出银芒。
他平时出剑稳当,这回却踉跄了半步,剑尖擦着怨灵的脖子而过——陈砚心里一沉,这小子状态不对。
苏绾己经绕到祭坛中央。
她掀开檀木盒,取出七根镇魂钉“叮叮”钉进地面,红绳在头顶织成网:“结界撑十分钟!”
王大柱举着从后备箱摸出的镇魂杵,守在唯一的出口。
杵头砸在扑过来的怨灵身上,迸出火星:“小陈!你他妈快点!这玩意儿越打越多!”
陈砚额头青筋首跳。
他能看见祭坛中央的黑色水晶,那是怨气核心。
他攥紧符纸,朝着水晶猛扑过去——
“破!”
金光裹着符纸砸在水晶上。
“咔嚓”一声,水晶裂开蛛网纹,怨灵们发出尖啸,瞬间散成黑雾。
陆寒生的脸在黑雾里扭曲。
他转身就往二楼跑,声音飘下来:“下次见面,你会跪着求我收你为徒!”
陈砚弯腰撑着膝盖喘气。
苏绾走过来拍他后背:“跑了也好,省得现在动手脏了手。”
“阿青?”陈砚这才想起一首没听见动静。
阿青靠在墙上,脸色白得像纸。
他平时总梳得整齐的碎发黏在额角,桃木剑“当啷”掉在地上。
“我没事。”他扯了扯嘴角,可话音刚落,就剧烈咳嗽起来。
陈砚要扶他,被他躲开。
阿青踉跄着往外走,背影在夕阳里摇摇晃晃,像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纸。
“这小子今天不对劲。”王大柱挠头,“平时打鬼比我还猛。”
苏绾盯着阿青的背影看了会儿,没说话。
陈砚摸出手机,订单显示“己送达”。
他抬头望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风里又飘起若有若无的阴气——和三天前荒宅小区的夜,一模一样。
“走。”他踢了踢脚边的碎水晶,“回藏珍阁,阿青得检查检查。”
阿青坐在副驾驶时,陈砚从后视镜里瞥见他攥着桃木剑的手在抖。
“真没事。”阿青说。
但陈砚知道,这小子在撒谎。
那天晚上,阿青回家后,刚推开门就扶住墙。
喉间腥甜涌上来时,他下意识去捂嘴——指缝里渗出的血,红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