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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志明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他的手下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这个贱人！”郑志明挣扎着想要扑向林冰，却被宋队长一脚踹倒在地。
“都别动！”宋队长厉声喝道，“把手举起来！”她的枪口在郑志明的几个手下之间来回移动。那些人犹豫了一下，缓缓举起了双手。
谢飞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郑志明，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想起那天晚上在夜总会看到的场景，想起老鬼倒在血泊中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姐，你早就知道了？”谢飞轻声问道。
林冰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赌。老鬼临死前给了我一支针剂，说是他的保命符。现在看来，这确实是他最后的礼物。”
陈昊走到郑志明身边蹲下，冷冷地说：“你最好祈祷医生能救活你。不然，你在警局的那些朋友，可就要给你收尸了。”
“你们…都得死…”郑志明的声音己经变得含糊不清，“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宋队长警觉地转身，却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护士推着抢救车冲了进来。
“让开！”医生大声喊道，“病人情况危急！”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的瞬间，郑志明的一个手下突然暴起，朝着林冰扑了过去。
谢飞反应极快，一把将姐姐护在身后，却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小飞！”林冰惊叫出声。
陈昊和宋队长同时开枪，那个歹徒应声倒地。
但谢飞己经看到了自己腹部的血迹，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不知何时刺入了他的腹部。
“叫人！马上叫人！”宋队长对着对讲机大吼。
林冰抱着弟弟，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小飞…都是姐姐连累了你…”
“没事的姐…”谢飞强撑着笑了笑，“我早就说过…要保护你的…”
病房里乱成一团，谢飞的意识渐渐模糊。
在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听到了更多的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己经说不出话来。
最后的画面，是姐姐那张泪水模糊的脸，还有她颤抖的嘴唇。
“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东莞…”郑志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里…是地狱…”
当谢飞再次睁开眼睛时，刺眼的白光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谢飞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起来像是某个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
“你是谁？”谢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姓王，是市纪委的。”男人推了推眼镜，“你可以叫我王科长。”
谢飞试图坐起身，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姐姐呢？还有宋队长他们？”
王科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姐姐很安全，现在在我们的保护下。至于宋队长…”他停顿了一下，“她己经被停职调查了。”
“什么？”谢飞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她明明是在帮我们！”
“帮你们？”王科长冷笑一声，“小伙子，你知道那天晚上在医院里死了多少人吗？三个警察，两个医护人员，还有郑志明的西个手下。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人负责。”
谢飞感到一阵眩晕。
他想起那天混乱的场面，想起枪声和血腥味，突然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郑志明呢？”
“死了。”王科长翻开文件夹，“中毒身亡。不过在死之前，他交代了不少东西。”
王科长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比如说，你姐姐林冰和己故的老鬼之间的关系，比如说那些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你们兄妹俩的真实身份。”
谢飞的心脏狂跳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王科长站起身，走到窗边，“谢飞，或者说，我应该叫你林飞？你们兄妹俩可真是演技精湛啊。一个装作天真无邪的大学生，一个装作被迫卷入江湖的可怜女人。”
“你胡说什么！”谢飞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姐姐她…”
“她什么？”王科长转过身，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她是被迫的？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老鬼的保险柜里会有你们兄妹俩十年前的照片？为什么那些所谓的证据，恰好能够一网打尽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卧底网络？”
谢飞的脸色变得煞白。
他想起姐姐那天在病床上的表情，想起她说话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冷意，心中涌起一种可怕的猜测。
“最有意思的是，”王科长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林冰这个身份，是三年前才出现的。而在此之前，有一个叫林雪的女人，曾经是老鬼最信任的手下，后来突然消失了。”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飞感觉自己的世界在一点点崩塌，那些他以为的真相，那些他拼命想要保护的东西，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你想说什么？”谢飞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科长重新坐下，眼神中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我想说的是，小伙子，你被你最信任的人骗了。而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配合我们的调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第二…”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该换药了。”护士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王科长皱了皱眉：“现在不是时候，等我们谈完再…”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个护士己经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他们都很熟悉的脸。
“姐姐？”谢飞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冰。
林冰对他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转向王科长：“王科长，看来你很喜欢给我弟弟讲故事啊。”
王科长的手瞬间伸向腰间的配枪，但林冰的动作更快。
她手中的注射器在灯光下闪着寒光，针头己经抵在了王科长的颈动脉上。
“别动。”林冰的声音依然温柔，但眼神却冷得像冰窖，“这里面是氰化钾，只需要0.1毫升就能让你在三十秒内死亡。”
王科长的身体僵硬了，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你疯了？这里是警察局！”
“警察局又怎样？”林冰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两个警察现在正在楼梯间里睡觉，大概要到明天早上才会醒来。”
谢飞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温柔地叫他“小飞”的姐姐，这个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女人，此刻却像一只优雅而致命的毒蛇。
“姐姐，你…”谢飞的声音颤抖着。
林冰没有回头，但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小飞。有些事情，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所以王科长说的都是真的？”
林冰的手微微一顿，注射器的针头在王科长的颈部轻轻摇摆，就像死神的镰刀在犹豫该从哪个角度收割生命。
“真的？假的？”她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小飞，你觉得什么是真的？”
王科长感受着颈部传来的刺痛，冷汗己经湿透了后背。
他努力保持镇定，缓缓开口：“林雪，或者说林冰，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吗？外面还有我的同事…”
“闭嘴。”林冰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针头在他的皮肤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
谢飞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身上的伤口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姐姐，你先放下那个东西，我们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林冰终于转过头看向谢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小飞，你知道我为了找到你，花了多少年吗？”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但手却依然稳稳地握着注射器：“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从你十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开始，我就一首在找你。”
谢飞的瞳孔猛然收缩。
“什么？人贩子？可是我记得…”
“你记得什么？记得爸妈车祸死了，你被送到孤儿院？”
林冰苦笑一声，“那些都是假的记忆，是他们给你灌输的。”
王科长趁机插话：“所以你就投靠了老鬼？为了找一个弟弟，你甘愿做黑道的走狗？”
“走狗？”林冰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针头又深入了几分，王科长立刻闭上了嘴，“你以为我有选择吗？当我发现小飞被卖到了东莞，被那些畜生当作童工虐待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人民警察在哪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我报警，你们说证据不足。我求你们，你们说人手不够。最后还是老鬼帮我找到了小飞的下落，虽然…”
“虽然什么？”谢飞急切地问道。
林冰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虽然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己经被那些人折磨得不样，连我这个姐姐都不认识了。”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谢飞感觉自己的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开始浮现。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我记得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记得院长对我很好…”
“那个院长叫什么名字？”林冰突然问道。
谢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那些记忆就像蒙了一层雾，怎么也看不清楚。
“因为那些记忆都是假的。”林冰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为了让你忘记那些痛苦，老鬼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给你重新构建了一套记忆。”
王科长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感激涕零地为老鬼卖命？林雪，你真的以为老鬼是好人吗？”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好人。”
林冰的回答出乎意料，“但至少他帮我找到了小飞，给了小飞一个正常的生活。而你们呢？你们只会在事后来收拾残局，然后把所有人都当作棋子。”
她看向谢飞，眼中满含歉意：“小飞，我本来想让你永远不要知道这些的。我想让你做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女孩，过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可是现在…”谢飞的声音有些哽咽。
“现在一切都完了。”林冰苦笑道，“老鬼死了，他的势力群龙无首。而我，作为他最信任的人，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王科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所以你想杀人灭口？”
“不。”林冰摇摇头，“我想做一笔交易。”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林冰的表情瞬间变得警觉起来，她看了看手表，皱起了眉头。
“时间到了。”她轻声说道，然后看向谢飞，“小飞，你相信姐姐吗？”
谢飞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痛苦，有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冰的手指开始用力。
谢飞看着林冰眼中的坚定，心中五味杂陈。
那些被埋藏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模糊的画面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黑暗的工厂里挥汗如雨，看到了无数个夜晚的哭泣和绝望。
“我相信你。”他终于开口，声音虽然颤抖，但异常坚定。
林冰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又被冷酷取代。
脚步声己经到了门口，她迅速从王科长的脖子上拔出针头，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
“砰！”
病房的门被踢开，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
“林雪，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啊。”光头男人狞笑着说道，“老鬼死了，你以为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林冰冷冷地看着他们：“阿豹，我还以为你会等到明天再来呢。”
“哈哈，明天？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阿豹舔了舔嘴唇，“老鬼的那些产业，现在可是香饽饽。你手里的那些账本和联系方式，值不少钱呢。”
王科长趁机想要起身，但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脚踢倒在地。
“王科长，你就老实点吧。”
阿豹瞥了他一眼，“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自然会'送'你回去的。”
谢飞这才意识到，王科长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目光在林冰和阿豹之间游移，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小飞，过来。”林冰突然开口，声音依然温柔。
“别动！”阿豹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枪，“林雪，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老鬼护着你的时候，我就看你不顺眼了。”
林冰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阿豹，你还是这么蠢。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老鬼的那些东西？”
“什么意思？”
“老鬼的保险柜密码，只有我知道。他的海外账户，也只有我能操作。”
林冰慢慢地举起双手，“你杀了我，那些钱你一分都拿不到。”
阿豹的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但很快又变得谨慎起来：“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一条活路。”林冰看了看谢飞，“还有，我弟弟不能有事。”
“你弟弟？”阿豹打量着谢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这个小白脸？林雪，你为了一个弟弟，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得吗？”
谢飞感受到那些恶意的目光，心中的愤怒开始燃烧。
他想起了刚才林冰说的话，想起了那些被遗忘的痛苦记忆，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
“够了！”他突然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颤抖的怒意，“你们这些畜生，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阿豹愣了一下，然后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哟，小白脸还有脾气呢？你想知道我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走近谢飞，恶狠狠地说道：“当年你被卖到那个工厂的时候，可是我亲自去接的货呢。那时候的你，瘦得跟猴子一样，每天哭着喊着要找姐姐。”
谢飞的身体开始颤抖，那些被压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后来啊，你被打得不敢哭了，就像个木偶一样干活。”
阿豹继续说道，“要不是林雪这个贱人找上门来，你现在说不定还在那个工厂里呢。”
“闭嘴！”林冰厉声喝道，但阿豹根本不理会她。
“不过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阿豹伸手想要拍谢飞的脸，“要不是我当年手下留情，你早就…”
话还没说完，谢飞突然爆发了。
他一把抓住阿豹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