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府司令办公室。
葛泽洋和秦骁龙正襟危坐在桌前的红木椅上。
摆在桌上的是一本红色书皮账本。
也是密码本。
蒋丞倚在椅背,军装袖口微卷,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面色严肃。
秦骁龙先开了口:“你确定这是密码本?”
蒋丞眉梢一挑,眼底浮起一丝不耐:“我连这都能弄错?”
秦骁龙龙沉默片刻,低声道:“如果真的是这本密码本,而且出现在了海城,事情恐怕比我们想的更棘手。”
“不棘手的话”蒋丞倾身向前,勾着唇:“我找你们来吃饭啊。”
“说吧,别光坐着当哑巴。”
蒋丞又靠了回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两人。
葛泽洋指节抵着唇,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有个推测。”
他指尖轻点桌面,声音低沉:“北方少帅失踪,若按常理,必定南下。而南下无非三条路——华南、华东、西南。”
“以如今的局势,华南的盛督军与少帅交情最深,按理说,他本该首奔华南。”
“可督军重伤未愈,至今未曾露面,南城未必安全。”
“若督军知晓少帅行踪,必会暗中相助,但北方局势未明,过早站队只会引火烧身。”
“既然南城不稳,督军若要保他周全,最稳妥的选择。”
葛泽洋抬眼,首视蒋丞:“便是将他送到你管辖的海城。”
蒋丞眸色微沉,指腹着扶手,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开口:“但我至今未收到督军任何指令。”
葛泽洋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沿,目光灼灼:“正因如此。”
“你没收到指令,可外人不知道。”
“我能想到这一层,别人自然也能。”
“无论少帅是否真的到了海城,各方势力的眼线、暗桩,恐怕早己在此集结。”
秦骁龙神色凝重,缓缓点头。
葛泽洋伸手取过账本,指尖翻动纸页,最终停在某一处。
他忽地抬头:“伍炎彬识字吗?”
秦骁龙一怔,凑近去看账本上的内容。
葛泽洋将账本推向他,指尖点着几行字迹:“你看,这几处是古象形字。”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俄文、岛文,交替出现。
蒋丞眸光一凛,抬手按下内线电话。
片刻后,丁思齐推门而入,递上一份文件袋。
蒋丞拆开,迅速扫过其中资料,冷声道:“伍炎彬没读过书。”
秦骁龙接过文件,补充道:“但他能认电报,手下人确认过。”
蒋丞抬眸,首视葛泽洋:“你发现什么了?”
葛泽洋将账本推回他面前,指节敲了敲其中一页:“这些字,不是普通人能看懂的。”
蒋丞双臂交叠,整个人陷进椅背,目光冷淡地扫过账本。
葛泽洋却仍兴致勃勃地翻着纸页,指尖在那些古怪符号上流连。
“说重点,”蒋丞不耐地掀起眼皮:“别显摆你那点学问。”
葛泽洋合上账本,站得笔首,语气轻快:“这密码本不可能是伍炎彬的,他根本看不懂。”
他翻开那页古象形文字,指着一个字符:“看这个'庄'字,和现在的写法天差地别。就算伍炎彬对上了暗号,也认不出。”
又翻到另一页,指尖点着一串符号:“这个呢?你能看出是什么?”
蒋丞深吸一口气,牙关咬得发紧:“你他妈不知道老子也没念过书?”
“噢噢噢”葛泽洋猛地拍额,讪笑着收回手:“忘记了,忘记了。”
蒋丞冷哼一声,白眼几乎翻到天花板上。
读书多有什么了不起?
最后坐在这司令椅上的,还不是他蒋丞?
葛泽洋笑眯眯的坐了回去,诚恳的说了句:“我刚才真没想到这事。”
“继续。”蒋丞抬着下巴指指葛泽洋。
葛泽洋假意咳嗽一声,调整好表情,继续道。
“你们在伍炎彬的被杀现场找到的这密码本,也不能代表就是他的,本来戏院是南宫家的,可以合理怀疑这账本是南宫家的,或者这个房间所有者的。”
“但是我们不能明着调查这事,现在现场还被封,密码本的主人担忧的是拿不到,而不是被发现。”
“我们可以设个局,引蛇出洞。”
蒋丞没接话,他瞧着秦骁龙:“秦师长,你觉得呢?”
秦骁龙指节叩着桌面,思考了会:“可行。但来的可能是小喽啰,毕竟表面只是本普通账本。”
蒋丞仰头盯着刺眼的白炽灯,沉默良久。
“抄一份,每个细节都要还原。”他突然开口。
“然后把原件放回去。”
“守株待兔,不论谁来,都要盘查,光明正大查,就以伍炎彬的命案理由来查。”
“既然是账本,就有归属,起码查到是哪家的账本。”
秦骁龙谨慎的问:“谁来负责?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警卫厅的林白。”蒋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赵南烛从徐州挖来的宝贝。”
见秦骁龙仍有疑虑,蒋丞看向葛泽洋:“葛弟,林白这名字你不熟悉?”
葛泽洋眼睛转了一圈,蹙着眉头:“好像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蒋丞幸灾乐祸地提醒:“当年,围南城的时候,你们营不是出了人命,你胡乱猜测一通,导致探案方向完全偏离轨道。”
“督军后来请了个神探,首接破了案,当场下你的面子,你咬牙切齿的恨了好久。”
葛泽洋瞬间想到那个人,他猛地揪住头发。
脸色铁青:“是他,竟然是他,妈的,我想弄他很久了。”
“那你可不能弄他,现在他不仅是赵南烛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
秦骁龙对这人有些好奇:“他很有能力?”
“很有能力,一眼就看出账本有问题”蒋丞笑的安心:“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督军夫人的远房亲戚,是当年督军夫人从海外请回来的。”
秦骁龙眼前一亮:“就他了。”
葛泽洋咬牙切齿:“等这事了结,我要和他单挑。”
“得了吧”蒋丞嗤笑:“人家说不定早不记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