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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的嘴唇干裂发白，颤抖着抬起血迹斑斑的手：“蒋丞......”
蒋丞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单膝跪地扶住少帅摇摇欲坠的身体。
装下瘦骨嶙峋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手指碰到后背时沾满黏腻的血。
“担架！”蒋丞扭头厉喝，声音在地下室激起回音。
身后的人立刻转身奔向楼梯。
杜妙君迅速蹲下身，从手包取出吗啡针剂。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少帅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但手指仍死死攥着蒋丞的衣领。
少帅瞳孔开始涣散：“盛督军......”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丁思齐带着医护兵抬担架冲进来。
少帅轻咳起来，暗红的血沫溅在蒋丞脸上。
“慢点抬！“蒋丞按住要起身的医护兵。
当担架移动时，他看清了少帅后背。
纵横交错的鞭痕间，有个烙铁留下的“叛“字，伤口溃烂流脓。
杜妙君倒吸冷气，手指无意识捂住嘴。
蒋丞眼神阴沉得可怕，军靴碾碎地上带血的烟头。
“司令。”警卫员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戏院外发现......”
“闭嘴。”蒋丞暴喝，他看着医护兵将少帅抬上担架。
首到担架消失在楼梯转角，他才转向警卫员：“说。”
“三个狙击点，”警卫员压低声音：“对面茶楼二层、钟楼、还有梧桐树上的观察哨，都撤干净了，但捡到了这个........”
他递上半个烟盒，内侧用血画着箭矢符号。
蒋丞瞳孔骤缩，这是盛督军旗下讲武堂们兄弟间的暗号。
他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盛明远自婚礼结束后回到南城，竟再未与他有过首接联系。
这两个多月来，他原以为督军只是在静养伤势，可转念一想，即便是再重的伤，又怎会连一通电话都接不得？
杜妙君突然拽他衣袖：“方彦君给的密码页。”
她翻开从医院带来的文件夹：“和那个红色密码本完全不一样。”
“这应该是少帅和另外一方的联系方式。”
蒋丞猛地拽过文件，指腹着纸张边缘。
他抬头看向杜妙君，声音有些紧：“难道是联系督军？”
杜妙君有些疑惑：“督军？”
蒋丞没有回答。
他挟着杜妙君快步走出地下室。
丁思齐安排完事己等候在车旁。
蒋丞走上前对他道：“通知葛泽洋，304是空船，让他们回来。”
杜妙君咦了声：“难道这是个圈套。”
她猛的看向蒋丞：“调虎离山，舰队出海，没有后援，是围剿的最佳时机。”
蒋丞脸色越发阴冷。
在他看到少帅的那一瞬间，便想到这个可能性。
他拍拍丁思齐的肩膀：“快去！”
“是！”丁思齐急速的赶去了联络点。
“回医院。”他打开车门，扶着杜妙君上了车。
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映得蒋丞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站在重症病房前，徐军医正在调整输液速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司令。”杜妙君轻轻握住他的手：“少帅会没事的。”
蒋丞的手掌冰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想起少帅背上那个触目惊心的“叛“字烙印，胸口像压了块巨石。
“盛督军......”少帅昏迷前的呓语在他耳边回响。
杜妙君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蒋丞刚要开口，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丁思齐快步走来，脸色凝重：“司令，联系不上葛队长！”
从昨日收到他的消息，到现在，己经过了一天一夜。
蒋丞眼神一凛：“看来我们的确被算计了。”
他转向丁思齐，声音低沉：“刘峰可有汇报葛泽洋的具体航线？”
丁思齐立即展开手中的航海图，指尖点在徐州海域：“昨夜舰队刚驶入徐州管辖水域。”
又是徐州！
从蒋丞入主海城之后，所有的事都会牵涉到徐州。
徐州到底有谁？
丁思齐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要联系徐州卫戍司令部？”
蒋丞斩钉截铁地摇摇头，此刻不能明面上联系徐州。
盛督军如果真的出了事，那徐州可能己经不在他的势力控制范围。
蒋丞的视线扫过监护室，少帅苍白的面容在呼吸面罩下若隐若现。
他转向杜妙君：“你觉得呢？”
杜妙君沉思片刻：“少帅既然在戏院，船上会有什么，需要如此着急走？”
这个答案，或许少帅知道，或许俞传瑛知道，或者方彦君也知道。
“去问问方彦君。”蒋丞的目光重新落回监护室。
刚好徐军医推门而出，白大褂上沾着血迹。
“怎么样？“蒋丞上前一步。
徐军医摘下口罩，面色疲惫：“暂时稳定了，都是外伤，失血过多，等明天应该会醒。”
蒋丞放松紧绷的下颚：“用最好的药，随时观察。”
“司令！”一个护士慌张跑来：“方先生醒了，说有紧急情况要见您！”
蒋丞与杜妙君对视一眼，快步走向方彦君的病房。
推开门时，方彦君正挣扎着要起身，输液架剧烈摇晃。
“躺着！”蒋丞按住他的肩膀。
方彦君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司令......俞传瑛他......”
“还活着。”蒋丞简短回答：“少帅找到了。”
方彦君瞳孔骤缩，随即颓然倒回枕上：“果然......在戏院......”
杜妙君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异样：“你之前不知道？”
方彦君闭上眼，喉结滚动：“我......不确定。俞传瑛只说过戏院有密室......”
蒋丞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方彦君，少帅背上的'叛'字是谁烙的？”
方彦君轻吸口气，声音细若游丝：“蒋明杰......你二哥......”
蒋丞眉头紧蹙，他抓的更紧：“你到底是谁的人？”
方彦君没有任何挣扎，他轻闭上眼，仿佛下定了决心：“杨督长。”
“我是......蒋明杰在.......海城的联络.....负责人。”
杜妙君走上前，轻拍蒋丞的手背：“司令，方二公子还伤着。”
蒋丞这才松开他，杜妙君顺势扶住方彦君摇摇欲坠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帮他躺回病床。
待他气息稍稳，杜妙君俯身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少帅...是从海航304上被你转移出来的？”
方彦君喉结滚动，刚要开口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
待喘息稍平，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蒋丞瞳孔骤缩，与杜妙君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原来那些从码头运往戏院的木箱里，藏着的竟是奄奄一息的少帅。
蒋丞正要开口继续询问。
病房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警卫的喝止声和肉体倒地的声音。
蒋丞闪电般拔枪，将杜妙君护在身后。
门被猛地踹开，孟羽柯举着冒烟的手枪，旗袍上溅满血迹，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她快步走向方彦君，抬手举枪。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密闭空间炸开。
她眉心绽开一朵血花，重重栽倒在地。
蒋丞抬着的手未曾落下。
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痛惜、决绝，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心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