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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辞的钢笔在桌面上震动，墨水瓶中的暗红液体泛起细密波纹。广播里的机械声念出他名字的瞬间，整个走廊的灯光骤然熄灭，只剩下应急灯投下血色的光晕。
「玩家编号005...请前往特别观察室...」
美嘉的标本罐从背包里滚落，在瓷砖地面摔得粉碎。福尔马林的气味弥漫开来，浸泡在其中的声带组织像活物般微微抽搐。她蹲下身，克莱因蓝的眼睛在红光中泛着妖异的光泽。
"钟哥..."她的手指拨弄着那片组织，"它在唱歌诶..."
墙壁突然凸起，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黏土。影枫的眼镜片上闪过一串错误代码，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停滞，仿佛触碰到一面看不见的墙。
"数据屏障。"他的声音罕见地出现波动，"系统在重构空间。"
梦兰的手术刀不知何时己握在手中，刀刃反射着红光，在她冷白的脸上投下血痕般的阴影："解剖还是切断？"
瑞斯没有回答。他的拳头己经砸向扭曲的墙面，指节皮开肉绽，却在接触墙面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反弹回来。银色短发根根竖起，紫色瞳孔缩成一条细线——那是他进入狂化状态的前兆。
钟辞轻轻按住瑞斯的肩膀。他的金丝眼镜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雾，镜片后的异色瞳孔却亮得惊人："别浪费体力。"钢笔在他指间旋转，"这明显是...邀请函。"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钟辞脚下的瓷砖化作流沙，将他瞬间吞没。最后看到的，是西张同时伸来的手——美嘉的指尖还沾着福尔马林，梦兰的手术刀闪着寒光，影枫的眼镜片数据流暴增，瑞斯的拳头滴着血。
黑暗持续了精确的7秒。
灯光再次亮起时，钟辞发现自己坐在一间纯白的立方体房间中央。没有门窗，没有接缝，只有天花板中央的黑色单向镜冷冷俯视着他。米色高领毛衣在刺眼的白光下几乎透明，露出颈侧那道不知何时己蔓延到锁骨的勒痕。
「认知测试开始」
机械声从西面八方传来。钟辞的钢笔自动在记录本上写下："第1次特别观察"。
墙壁突然浮现影像——12岁的他站在孤儿院火灾现场，手捧燃烧的日记本。影像中的小男孩抬起头，与现在的他对视，嘴角慢慢咧开到耳根。
"今天玩得很开心。"稚嫩的声音从墙壁里渗出。
钟辞的钢笔在纸上轻轻一顿。墨水瓶中的液体上升了1毫米。
「问题一：你当时感受到什么？」
"学术好奇心。"钟辞推了推眼镜，"关于人体在高温下的收缩比率。"
天花板喷下一阵冰雾。温度骤降至零下，他的睫毛瞬间结霜。钢笔尖冻住了，墨水瓶里的液体凝固成血块状。
「错误答案」
墙壁影像变换。大学导师惊恐的脸突然占据整个空间，他的喉咙被割开，手指徒劳地抓着空气。钟辞看到影像中的自己站在一旁，毛衣袖口沾着血迹，表情温柔如常。
"钟辞..."导师的影像口吐鲜血，"为什么...是我..."
钢笔突然剧烈发热，烫伤了钟辞的手指。他低头看去，凝固的墨块重新液化，表面浮现出微型孤儿院的轮廓。
「问题二：你选择目标的标准？」
"随机抽样。"钟辞的声音依然平稳，但钢笔开始在纸上不受控制地书写——"模范孩子"、"论文数据"、"87%成功率"...
冰雾再次降临，这次夹杂着细小的冰锥。一根冰锥刺穿钟辞的手背，将钢笔钉在桌面。血珠顺着冰锥滑落，在纯白桌面上绽开一朵小花。
「错误加深」
房间突然倾斜90度。钟辞和桌椅一起滑向"新"的墙面，钢笔撕裂伤口的疼痛让他微微皱眉。新的影像浮现——五人小组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但画面中的美嘉没有头，梦兰的双手是骨锯，影枫的眼镜片里伸出数据线缠绕着瑞斯的脖子。
「问题三：他们对你而言是？」
钟辞的嘴角第一次抽动。钢笔自动写下："研究样本"、"棋子"、"娱乐道具"...然后突然划掉这些词，改为："同类？"
整个房间剧烈震动。天花板裂开，倾泻而下的是——血。粘稠的、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瞬间淹没到钟辞胸口。钢笔在血水中疯狂书写，字迹却立即被溶解。
「最终测试：你能控制这个吗？」
血水表面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孤儿院护工、大学同学、副本NPC...他们同时开口，声音叠加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救救我"
"为什么是我"
"好痛啊"
"你本可以停下"
钟辞的眼镜滑落，沉入血水深处。异色瞳孔第一次完全暴露——左眼的红色比往常更加鲜艳，右眼的金色却黯淡如锈铁。他的手指摸向颈侧，那里的勒痕己经变成深紫色，仿佛真的有根无形的绳索在收紧。
钢笔突然挣脱冰锥，飞入他手中。笔尖自动刺向自己的手腕，划开一道完美的Y型切口——就像梦兰的解剖手法。
"不。"钟辞轻声说，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切割，"这不是..."
血水突然退去。房间恢复纯白，只有他手腕的伤口和满身血迹证明刚才的疯狂是真实的。天花板传来机械的运转声，一个金属托盘缓缓降下，上面放着：
装满镇静剂的注射器
电击项圈
空白日记本
他的眼镜
「选择你的工具」
钟辞的钢笔在纸上颤抖着写下："这不是测试，是模仿。"墨水瓶中的液体沸腾起来，蒸发出的红色雾气在空中组成微型钟楼的形状。
他伸手拿回眼镜。镜片己经变成完全不透明的黑色，但戴上后反而能看清了——房间墙壁上布满细如发丝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闪烁着数据流。而在天花板角落，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通过某种通道观察着他。
"原来如此。"钟辞突然笑了，"你也在收集数据。"
警报声刺破空气。墙壁上的裂纹突然扩大，影枫的声音从缝隙中渗出："3秒后能量过载！"
钟辞抓起钢笔刺向那道观察他的人形。墨水瓶爆裂，里面的液体化作血箭射向天花板。黑色镜片上浮现出倒计时：
3——瑞斯的拳头击穿东墙，银色短发上沾满混凝土碎屑
2——梦兰的手术刀精准切断隐藏在天花板的数据线
1——美嘉从破洞探出头，金发间别着新鲜的人体组织标本
"钟哥！"她欢快地伸出手，"团体治疗时间到~"
整个观察室如玻璃般碎裂。钟辞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梦兰的橡胶手套触感冰凉，但她的呼吸喷在他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伤口需要缝合。"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Y型切口很完美，但深度差0.3毫米。"
走廊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钟辞的手腕伤口和满身血迹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他的钢笔不见了，但颈侧的勒痕减轻了些许。
影枫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显示着刚破解的数据：「特别观察程序终止...错误...玩家005数据异常...提交上级系统...」
"有趣。"他看向钟辞，"你的疯癫值比我们高37%。"
瑞斯舔了舔拳头上新增的伤口："那房间真他妈带劲！再来一次？"
美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泡着一截神经组织："我从系统主控台偷的~"她得意地晃了晃瓶子，"会发光呢！"
钟辞的指尖轻触手腕伤口。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确认这不是幻觉。当他抬头看向走廊尽头时，血色钟楼的虚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表盘上的数字全部变成了"V"，而时针和分针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十字。
"回休息室吧。"他整理了一下沾血的毛衣领口，"今晚应该会有...特别通告。"
五人转身离开时，没人注意到走廊天花板残留的一滴血珠。那滴血在落地前，突然转向飞向了钟楼虚影的方向，如同一颗被召唤的红色卫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