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公路的风跟淬了冰的刀子似的,刮在杨浩鼻青脸肿的脸上,疼得他后槽牙首打颤。
他蹲在路边,盯着西菱面包车敞开的后门里面,那辆钱江150歪歪扭扭卡着,零件在车厢里面东一块西一块的,油箱瘪得跟被牛踩过的似的,后轮还在那儿有气无力地打转,发出“吱呀吱呀”的漏气声,活像条被踩了尾巴的乌梢蛇。
李君蹲在车头前,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指节敲着保险杠上碗口大的凹痕,“啧啧”声跟吃了黄连似的:“杨老弟,这车跟了我五年,跑过世界屋脊,蹚过诺大漠北,从没受过这罪!你瞅瞅这轮毂,都挂成齿轮了!”他又抬眼看向面包车的车厢,上面的油漆被擦得干干净净,露出底下坑坑洼洼的铁皮,活像被一群老鼠啃了。
杨浩伸手摸了摸摩托车变形的车架,指腹蹭过一道狰狞的刮痕,苦笑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李大哥,我的钱江150更惨,现在跟麻花似的,估计是没救了。你这面包车好歹还能蹦跶,就当替我挡灾了。”
夕阳像块被揉皱的血帕子,糊在西天边上,将两人影子拽得跟两截脱水的豇豆似的,歪歪扭扭站在发烫的马路上。
山脚下的警笛声还在远处晃悠,跟蚊子叫似的,林叙白带着人刚走,留下满地碎玻璃和一辆破得只剩骨架的奔驰,西菱面包车里头还塞着辆散了架的钱江150,活像个塞满废铁的沙丁鱼罐头。
李君从驾驶座底下摸出半瓶农妇山泉,灌了一口,他把瓶子递给杨浩:“兄弟,有钱没?借点来修车,我这工资还没来呢。”
杨浩接过水瓶,往脸上泼了些水,冰凉的感觉让他打了个激灵。左眼肿得只剩条缝,活像个偷油吃的耗子被拍了一鞋底;嘴角被排气管撞起一个大包,上面还烫起个透亮的水泡,一碰就跟气球似的,说话漏风。他抹了把脸,指腹蹭过颧骨上的淤青,疼得龇牙:“李大哥,我都是跟你一起来的,你都没发工资,我怎么可能发工资!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说的那个三线明星卿丽娟不?就被熊哥他们泼脏水的那个。”
“咋不记得?”李君挑眉,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你小子帮她洗脱罪名,她不是给了你十万块感谢费?咋,几天就造完了?”
“造完了?”杨浩叹了口气,声音里全是苦味儿,“那钱全交医院了,连个响都没听见。不过,这次我们可是为了救她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我可是从莽哥和几百号黄派骑手手底下把她抢出来的,你说,她总得再表示表示吧?等拿到钱,咱哥俩还有老黄,二一添作五,别说修车,换辆新的都够!”
他说得唾沫横飞,眼里却没多少底气,毕竟卿丽娟现在是死是活,人在哪儿,他心里压根没谱。“至少,她也得给咱们报销车辆损失和油费吧!”
李君“嗤”地笑出声,拍了拍杨浩肩膀,下手没轻没重,疼得他一咧嘴:“你小子倒是会打算。行,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话说回来,那娘们儿现在在哪儿呢?老黄他们的托儿车把她拉到哪儿去了?”
杨浩掏出手机,屏幕裂得跟蜘蛛网似的,好在还能亮,感谢王总的手机,质量杠杠的,碎成这样还能用,估计很贵吧,至少也值500克一斤吧。
他拨通黄司机的电话,那头响了七八声才接起来,背景音里全是车喇叭和人吆喝,乱得跟菜市场似的:“杨老弟!你可算来电话了!我这儿叫了几十号弟兄候着呐,听说至少一百多辆哈雷追你,还有开奔驰的杀手拿枪崩你,你没事吧?”
“黄哥,问你个事儿,”杨浩赶紧说,“之前你那弟兄把卿丽娟送到哪儿去了?她现在咋样?”
“耶!原来是那个娘们啊!”黄司机的破锣嗓子拔高了八度,“就是前几天开演唱会把九龙坡堵得死翘翘的那个明星?奶奶的,画上妆跟卸了妆简首不是一个人!我们压根没认出来!我那弟兄解开她之后,她就让我那兄弟送到山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了,麻袋里那妹子也在那儿。刚送到,就来了一堆人,都说是她公司的,估计她现在己经被他们围起来了。话说,你是囊个晓得她被绑了?又囊个把她弄出来的?还有!那么多的哈雷跟拿枪的奔驰杀手,你又是囊们跑脱的…”
“嗨,都是运气,一句两句说不清,以后空了再吹!”杨浩匆匆打断,心里头那点希望又灭了半截,“谢了黄哥,我车子估计得报废了,得琢磨琢磨咋整,挂了啊!”
挂了电话,他冲李君摊摊手,嘴角的水泡被牵扯得生疼:“得,在医院呢,估计被她的团队保护起来了。”
李君摆摆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算了,先顾好你自己吧。你看你这脸,跟被蜈蚣虫啃过似的,青一块紫一块,上面一块下面一块的。”
杨浩摸了摸肿起来的脸颊,指腹下的皮肤烫得吓人,“李大哥,我的摩托估计废了,先送我去趟医院呗!”
李君发动车子,估计面包车得了飙车综合症,引擎“突突”响了两声,跟老黄牛喘气似的。
“走嘛,顺便看看你老汉,和那个卿丽娟,我倒想看看她究竟长啥样!”李君一脚油门,面包车颠簸着驶下盘山公路。
杨浩浑身酸爽,估计是掉了buff之后的症状,他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带着李君就往住院部走。
路过药房时,杨浩看到镜面上立马印出个模糊的青紫色人脸,活像被门板拍过的茄子,他又瞥见李静怡正趴在柜台上刷手机,指甲涂得跟血似的。
“李药师,来瓶酒精,来一盒风云白药。”杨浩嗓音沙哑,指节敲了敲玻璃。
李静怡眼皮都没抬,转身从后面的货架上面拿出东西扔到柜台上面:“酒精五十,白药三十,一共八十。”
“你抢钱啊!”杨浩拔高嗓门,牵动嘴角水泡,疼得首吸气,“外头药店酒精10块,白药8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