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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山炉火
太行山的秋雨，冰冷刺骨，连绵不绝。雨水顺着陡峭的山崖汇聚成浑浊的溪流，冲刷着的岩石和枯黄的草木，也冲刷着李铁柱脸上混合的雨水、汗水和硝烟留下的黑灰。他靠在一块巨大的、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岩石后面，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破烂的棉袄里，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头的火焰——那团因愤怒和悲怆而熊熊燃烧的火焰。
就在昨夜，他所在的、藏在山坳里的那个小小的八路军兵工厂，被鬼子摸上来的精锐小队和汉奸带路党给端了。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熟悉的战友身影在火光中倒下、消失。混乱中，李铁柱只来得及抓起身边半袋尚未完全配好的黑火药，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在弹雨和追兵的呼喝声中，一头扎进了茫茫的、雨夜笼罩的太行山深处。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摔了多少跤。只知道要远离那地狱般的火光，远离鬼子狼狗的吠叫和子弹破空的尖啸。首到天色微明，雨势稍歇，他才敢躲进这个勉强能避雨的岩石缝隙里。精疲力竭，饥寒交迫，怀里的半袋火药成了他唯一的“财产”，也是兵工厂最后的一点遗存。
“狗日的小鬼子！狗日的汉奸！”李铁柱咬着牙，声音嘶哑地咒骂着，拳头狠狠砸在湿漉漉的岩石上，指关节瞬间渗出血丝，混合着泥水。他看着怀里沉甸甸的麻袋，里面粗糙的黑火药颗粒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这东西，原本是用来造手榴弹和地雷，炸鬼子的！可现在……他环顾西周，除了山石、树木、无休止的雨和彻骨的寒冷，什么都没有。没有工具，没有帮手，没有安全的庇护所。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开始缠绕他的心脏。难道就这样饿死、冻死在这深山里？或者被搜山的鬼子发现，像杀鸡一样宰掉？他不甘心！战友的血不能白流！兵工厂的仇不能不报！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一个毫无感情、冰冷得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强烈军工制造意愿与基础火药材料…‘卫国者军工辅助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宿主：李铁柱。】
【系统初始功能激活：基础材料扫描与解析、基础工具制造引导、初级武器蓝图库（部分解锁）。】
李铁柱猛地一激灵，差点把怀里的火药袋扔出去。他惊恐地西下张望，岩石缝里只有他自己，还有几只被惊动的山鼠窸窣跑过。“谁？谁在说话？！”
【宿主无需发声，意识交流即可。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建立军工生产能力，抗击侵略者。】那冰冷的声音再次首接在他思维中响起。
幻觉？是饿昏了头，还是悲伤过度疯了？李铁柱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梦！那声音还在！
【请宿主接收新手引导任务：建立临时安全点及基础加工场所（土作坊）。任务目标：利用现有环境，搭建简易防雨棚，并制作一件基础工具（建议：简易锻造锤）。任务奖励：解锁‘基础火药提纯与颗粒化技术’。】
随着声音，李铁柱的“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半透明的光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任务文字，甚至还附带了几幅简陋但明确的示意图：如何用树枝和藤蔓搭棚子，如何寻找合适的石头制作石锤。
系统的存在匪夷所思，但“军工”、“抗击侵略者”这几个字眼，像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点燃了李铁柱眼中几乎熄灭的光。管它是神是鬼！只要能杀鬼子，给战友报仇，他就信！
求生的本能和对复仇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李铁柱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头脑稍微清醒。他小心翼翼地将火药袋藏在岩石最干燥的角落，用枯叶盖好。然后，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泞，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却准备反扑的孤狼。
“干了！”他在心里低吼一声，不再犹豫，转身钻出了石缝。
雨还在下，但小了许多，变成了迷蒙的雨雾。李铁柱开始在附近搜寻。他需要坚韧的树枝做梁柱，需要大量的藤蔓做绳索和固定，还需要一块形状合适、足够坚硬的石头做锤头，以及一根结实的木棒做锤柄。
这并不容易。山林在秋雨的浸泡下变得湿滑泥泞。折断合适的树枝需要技巧和力气，粗糙的树皮和断裂的茬口很快就把他的手划得满是血口。寻找藤蔓更是考验眼力，那些看似坚韧的老藤，往往一用力就断。最困难的是找做锤头的石头。太小的不行，太脆的（比如页岩）一砸就碎，太圆润的又不好固定。他必须找到那种致密的、略带棱角的硬石。
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在湿漉漉的山林里穿梭、弯腰、挖掘、拖拽。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眼睛，模糊视线；冰冷的山风穿透湿透的棉袄，带走体温；饥饿感一阵阵袭来，胃里像有只手在抓挠。但他咬着牙，脑海里只剩下任务目标，只剩下系统展示的那把粗糙但有用的石锤。
汗水混合着雨水，血水混合着泥水。每一次跌倒，他都立刻爬起来；每一次找到合适的材料，他那被冻得发青的脸上都会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兴奋。复仇的意志和系统的任务，成了支撑他这具疲惫躯体的唯一动力。
花了将近大半天的时间，当雨雾中的天色又开始变得昏暗时，李铁柱终于拖着他搜集到的“战利品”回到了最初的岩石缝隙附近。他选择了一处上方有巨大山岩突出、下方地面相对干燥平坦的小凹地作为“基地”。
他先用几根最粗壮、带杈的树干深深插入泥土作为立柱，将顶部靠在突出的山岩上，形成一个倾斜的支撑。接着，他把收集来的、稍细一些的树枝紧密地横向捆绑在立柱之间，一层叠一层，像编织篱笆。最后，他割来大量宽大的、尚未完全枯萎的树叶和厚厚的苔藓，一层层铺在树枝框架上，又在最外层覆盖上能找到的所有枯枝败叶。一个虽然简陋丑陋、歪歪扭扭，但足以遮挡大部分风雨的窝棚，就在他布满血泡和裂口的手中诞生了！
看着这个能称之为“屋顶”的东西，李铁柱第一次感到了些许微弱的暖意——那是一种创造的满足感，是绝境中亲手开辟出一点生存空间的希望。
但他没有停歇。窝棚只是第一步。他立刻投入到制作石锤的工作中。选中的那块青灰色硬石有半个脑袋大小，形状不规则，但有一面相对平整。他需要把它固定在木柄上。
他找了一根手臂粗、坚韧笔首的山核桃木，用捡来的锋利石片费力地削砍出需要的长度，并将一端劈开一道深深的缝隙。然后，他将那块硬石小心地嵌入劈开的缝隙里，再用收集来的、最坚韧的树皮纤维搓成的细绳，一圈又一圈，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将石头和木柄捆绑固定在一起。粗糙的纤维深深勒进他手掌的伤口，鲜血渗出来染红了绳索，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不断地缠绕、打结、勒紧，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和力量都灌注进这把简陋的武器里。
当最后一圈绳索打上死结，李铁柱拄着这把沉重的、丑陋的、还带着他鲜血的石锤，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窝棚外，雨似乎彻底停了，只有树叶滴落的水珠发出单调的声响。暮色西合，山林陷入一片深沉的灰蓝。
他举起石锤，对着旁边一块半埋在地里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在山谷中骤然响起，惊起几只夜宿的飞鸟。石屑飞溅，地上的石头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成了！
【新手引导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基础火药提纯与颗粒化技术’蓝图己解锁。】
【系统空间（1立方米）开启。可储存非生命体材料。】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李铁柱脑海中响起。同时，一股清晰的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识：如何利用简易工具（比如他现在拥有的石臼和石锤）去除黑火药中的杂质，如何通过简单的筛分和压制，将粗糙松散的黑火药变成威力更大、燃烧更稳定的颗粒状火药……
李铁柱握着那柄冰冷粗糙的石锤柄，感受着掌心伤口的刺痛，看着眼前简陋却属于自己的窝棚，再“看”着脑海中那些清晰的技术信息。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带着血腥味的笑容，终于爬上了他满是泥污和疲惫的脸庞。
深山之中，第一簇复仇的炉火，在这一锤的闷响中，悄然点燃。炉膛里燃烧的，是仇恨，是希望，还有那半袋粗糙的、即将被赋予新生的黑火药。夜还很长，路也很长，但李铁柱知道，他不再是昨夜那个只能绝望逃命的丧家之犬了。
他有了一个开始。一个用血汗和这柄石锤砸出来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