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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呵，你都迟来这么久了，和没来有什么区别？那个人也有段时间没来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负责人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说出些辛辣的话，但苏雅听出他话中意味后脸却煞白了一瞬。
如果真如负责人所说，那这就意味着失业。
苏雅很难再找到其他工作，她笨手笨脚的，总是什么也做不好，就算是端盘子洗碗这种事也只会给人添乱。
所幸她酒量很好。
被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苏雅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她真的很难为此挤出多少情绪来做出类似于沮丧的表情——她真的只能感到有一丝失落。
又来了。
负责人看着这木头一样的女人，也无力继续多说，无论是谁，对着一块石头、一个稻草人也很难崩出多少难听的话来，毕竟是对牛弹琴。
不过自然也没什么好表情就是了。
“抱歉。”
苏雅微微一躬身，随后走进了酒吧内，准备今晚的工作。
荧光的彩灯旋转着、交错着，将光映在她的发上与肩上，周围充斥着推杯换盏与卿卿我我的欢声，而平平无奇的苏雅并不像个异类，反倒像是人群背后一个随处可见的布景，无论何时出现在何处似乎都不会被特别在意。
她缓步穿过一对又一对的男女，目光飞速地游弋着，却始终没有焦距，像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在她被叫住之前，她便只能这样继续迷失着。
这里的陪酒女并不存在固定工资一说，能拿到多少报酬几乎全看客人的心情，而苏雅就是其中最不幸运的那一类。
不过她也没有多余心情来抱怨自己的不幸就是了。
“嗨，我来了。”
在约莫转悠了十来分钟后，苏雅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呼唤，这声音无比熟悉，几乎是瞬间就让出神的苏雅回过了头。
在声音源头处，一个栗色短发的少女坐在角落处最孤独的那张小圆桌旁，用手指轻轻一下一下轻叩着桌。
苏雅快步过去，坐在对方的对面，勉强挤出一抹不算难看的笑。
身前的少女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该出现在酒吧的年纪，不过她已经光顾了这个酒吧连续不下十年了。
管理者都熬走了不少，每一次轮换后她进门时都会被诘问年龄，无奈，她看起来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刻意忽视她那略有弧度的胸部，或许她会很容易被错认成未长开的少年，她的声音偏向中性，短发尚未过耳，虽然面部没有棱角，还是得多看上几眼才能分辨。
事实上，她真的有一张不错的脸蛋，不过却也没什么女性魅力，落在人群里就像苏雅一样不易引人注意，只有像此刻这样面对面地对视，才会逐渐留意到她的眉眼是如此精致耐看。
不过会坐在她对面的，也就只有苏雅一个人而已。
“今天想要喝些什么？”
这话本该是从陪酒的对象口中说出，但此刻开口的却是少女。
她在质询着苏雅的意见，但这并不是为了迎合苏雅的感受，而是为了决定今天她要为苏雅调制怎样的酒。
听起来有些荒诞，这一桌的酒由客人为陪酒者调制，而且为了让陪酒者心甘情愿地饮用那些酒，她甚至花费了不少钱。
“呃，有什么更烈的酒吗？真的能把我灌醉的那种。”
苏雅迟疑片刻，还是开口如是道，闻言，少女摇了摇头。
“你这话说过很多次，我们也试过了很多次，说实话，我不认为现实里有什么酒能把你灌醉……除非你不介意我加入些许的特别调剂。说起来，我感觉今天的你有些不一样，或许这一次能见效。”
苏雅的眸子蓦地亮起，说话的速度也不自觉快了些许。
“真的吗？那就快试试吧。”
“别急着兴奋，我不能保证你的身体能承受住，总之我先试着调制一下……”
少女闭上眼，像是睡着一般脑袋一沉，险些落在桌上，片刻后，她猛地抬头，棕色的瞳孔逐渐聚焦。
“这一次我得亲自把握，去调酒的那边。”
她大概是整个酒吧里最奇怪的一个客人了，来这里，既不是为了倾诉或是倾听，也不是为了寻找肉体上的伴侣，她仅仅是为了酒而来。
这里有适合调酒的环境，还有愿意喝酒的人，所以她就这么出现在了这里。
她与酒吧的调酒师早已熟络，甚至酒吧还曾考虑过招徕她，但她对这份工作并无兴趣。
苏雅在吧台前，静静等待着，看着酒杯与那些澄澈的液体轻盈地在少女的指间翻动。
少女将洛克杯浸入液氮，十秒后，一层白霜出现在杯壁上，但将手直直伸入其中的少女似乎完全不畏惧寒冷，手指依旧灵活，毫不停顿地便将精馏的伏特加与朗姆酒倒入其中。
一边搅拌着，她将苦艾酒缓缓沿着杯壁倾倒，在接近人类承受极限的酒精浓度上，引入些许梦幻的元素。
她的手法的确华丽，即便苏雅已经看过无数次，还是会为之感到惊叹。
带着辣椒素的针沉没在杯底，下一刻，少女用喷枪点燃了杯中的烈酒，表面瞬间迸发出一波焰浪，但她对这朵依赖于酒精的火焰花并无多余观赏之意，只一瞬后就将盖扣在其上，看着那微弱的焰芯逐渐因为缺少氧气而消失。
调制完毕，少女轻轻拭去额间渗出的些许汗珠，看向苏雅：
“想知道它叫什么吗？”
苏雅愣愣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得等你喝过才知道。”
少女满意地看着那层依旧留存于杯壁上的白霜，心中默数着，十秒后，那层冰霜应声而碎。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酒液，在这小小的动荡之后，竟然不住地摇晃起来，仿佛有某样看不见的事物在其中搅动着。
而苏雅能看到，那搅破液面的微光，正是少女所说的特殊调剂，魔力。
她在做的这份工作，就是这样，为少女实验这世上最奇妙也是最危险的饮品，魔力特调。
与其说她是陪酒者，倒不如说是试酒者，其他人哪怕是沾上一滴，都有大醉不醒的风险。
但少女的酒，就从未让苏雅真正醉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