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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不管怎么说，柳淼还是不太愿意进行这场比试的。
虽然她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孩子，但她心里有着朴素的尊师重道的概念。
在她的想法里，所谓的老师一职是有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属性的。
所以即使是对方要求的比试，她对于向身为师长的人出剑...心里也稍微有些膈应。
更何况，她还是个凡人...这该怎么办啊，总之灵气肯定是不能用了。
锦绣峰的空剑场上，柳淼看着站在对面正试着剑的女弟子，感到颇为棘手。
而凤卿仪则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翘着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两人。
柳淼叹了口气，摸了摸腰间...没带剑。
她又看了看凤卿仪...她都没开始修行，自然也没带剑。
至于她身边的那护卫...额，柳淼不好意思开口向她借。
环绕四周，好像没什么好的选择了。
柳淼找来一只板凳，踩了上去，踮着脚...
咔嚓。
摘了一根树枝下来。
她想起在咸丰镇的那个雨天，洛先生也是拿着木棍教她的。
如今她也成了修士，对方也是凡人，虽然她肯定不如洛先生那样厉害，但...她也想试试。
而看见这一幕的女弟子眼皮抽了抽，手上的剑差点都抖了抖。
连剑都不用，随手摘了根树枝就想来打发她...看来她是真的被当成了毫无修行的凡人了。
但哪怕是对凡人，她如今的修为也不过区区一筑基境而已...
再说了，她当真以为能种在天宸剑宗峰上的树能是什么便宜的玩意吗？
那棵老槐都已经长了两千多年，她们这些内门弟子想取一点新木做剑鞘都要提前排号五十多年...她倒是随手就给折了。
这可真是...
这位女弟子深吸了一口气。
“准备好了吗？”
“嗯。”
柳淼甩了甩手中的木棍，意外地很笔直，长度适中，很顺手。
欸，不错。
“还请先生指教。”
指教...
柳淼的这两个字落入她的耳中，只剩下了一些无意识的嘲弄和讽刺。
但她自己，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些阴湿的想法吗？
她知道面前这人是个天才，她不是那种什么大人物都出面作证了，还觉得对方只是运气好的脑缠。
但再天才，她也只是筑基境，一个修行根基浅薄，术法匮乏，连字都还不识的筑基境。
哪怕她知道今后自己在她眼里肯定不值一提，但至少现在...
她也许还有能力给这所谓的天才一个教训不是吗。
只要不伤到她，就没人能说什么，哪怕宗主也不行。
没错，就是这样...
这细微而阴暗的想法在心底流动着，她举剑向前，剑锋直对柳淼毫无防备的中门。
...
“呃...”
感觉很奇怪。
柳淼闪转着身形，以相当有余裕的姿态躲闪着对方的攻击。
手中的木棍甚至还没怎么动过。
但她的脸上，却是一副相当困惑的表情。
她的出招...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柳淼躲闪着不断袭来的剑锋，由衷地这么想到。
她见过的别人的出剑不多。
她想了想，洛先生算一位，宗主算一位，那位矮矮的一剑大人也给她展示过...
柳淼知道，他们的出剑都是出于教学目的的，肯定对自己多有放水，不能当做他们的真实实力来参考。
而面前这位先生的出剑看起来确实颇有章法，但怎么说呢，嗯...
柳水水文化不好，找不到什么描述地很准确的词语。
应该说，是一种活的感觉。
在她眼里，这些出招未免太容易看清楚了一些，就像知道果子熟了会落地，风吹麦子会弯腰一样。
没有属于动物应有的灵动。
不过，想到对方是凡人...应该也正常吧。
咔。
趁柳淼想着东西之际，对方的剑忽然急转而下，由侧斩转为上撩，目的是划向柳淼的持剑...不，持棍手。
但这并没有起效。
柳淼近乎下意识地弯过手腕，手中树棍下砸。
上撩一招本就缺了几分力度，被这一砸，那剑立马就乱了方向。
柳淼向前探了一步，手中棍一戳，直直地戳中了对方的肘窝...
“唔...”
“啊，对不起，先生，我一不留神就顺手这样做了...那个，你没受伤吧？”
方才那一下完全出于本能，以至于她忘记收了力气，要知道，她属于天生力气就比较大的人。
但好在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你...”
面对柳淼关切的眼神，那名女弟子扶着自己的手，重新将方才被震掉的剑拿起来，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是看出来吗？不，这怎么可能...”
作为一名算是有些资历的内门弟子，至少对于如何战斗，她已经学会了。
剑也好，其他什么东西也好。
只要是对战，就是一个不断试探，不断找到对方的行为逻辑，分析行为逻辑的漏洞，然后使出自己能用的杀招的过程。
所谓的高手过招，就是善用各种假动作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不断地误导对方，让其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让破绽展现出来。
也就是很多人所推崇的，后发制人。
而她自认为刚才自己也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柳淼一直没有进攻过，这是一种对她的漫不经心。
她利用这种漫不经心，主动地引导着她的走位，将她逼到了这个墙角难以躲避的位置。
并在终于没有多余的空间给她施展的时候，找到了变招的机会。
可...
她就这样，反手给她解了？
是早就猜到了她的意图，故意在做准备吗？
不可能，她练剑才多久，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经验判断！
“啊，看出来什么？”
而面对她的提问，柳淼的回答十分纯真。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木棍，又看了看对方的表情。
“你是不是就等着我出这一招，你知道反手上撩的力道不足，容易破解，所以才故意退到这里的，对不对？”
“呃...”
这，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
柳淼颇为费解地挠了挠头。
“我，我不知道啊，我看你这么出剑，然后顺手就那样做了...”
顺手的事。
“...”
“哈哈哈哈哈...”
听着两人对话的凤卿仪发出了足以表达她此时的欢快心情但也不失仪态的笑声。
但这笑声的性质却是很恶劣的。
这是对不幸者真正的，有意的无情嘲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