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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叫他眯眯？”
“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
“...你喜欢猫？”
“一般吧。”
洛河看着重新陷入昏睡的猫儿，摇了摇头。
“或许我只是单纯不喜欢看见什么东西被关起来。”
“...”
苏欢欢不搭话了，而是看向身后那些，早已哭干了眼泪，此时正麻木而恐惧地看向她的村中小孩们。
“那这些呢，你打算怎么办，一起送回你的小竹林？”
虎妖...或者说，眯眯肉身一死，那些怨魂也被洛河遣散。
它精血里留存的业毒本就是怨气所化，自然也就随之消散了。
这些孩子们暂时没有了之后的性命之忧，剩下的，只有吞食妖虎精血留下的好处。
但是，毕竟还是孩子，或者说，还是凡人。
将他们留在这里，相当于自生自灭。
你说他们有错么，或许有。
他们吞下的虎妖精血是真的，得到的好处是真的。
要说没错么，或许也没有。
他们只是听父母的话而已，什么虎妖，什么邪术，他们又哪里知情。
这个世界上，就尽是这种挑不出谁的错，但又让人无可奈何的破烂事。
“你觉得呢？”
洛河又把问题抛回给了苏欢欢。
“这些小孩吞了妖虎精血，虽然淡薄，但也算是有了些许仙缘。”
“我又算是灭了他们全村的仇人，你看这，这，这几个，都长得挺大的，能记事，记得住我的脸。”
“让我选的话，自然是杀了最好。”
“嗯，那你杀吧。”
洛河点了点头回答道。
“乐得救只猫儿，却不愿救人？”
“猫儿好救，人不好救。”
“你说的倒是轻巧...”
苏欢欢一边回答着，一边手中化出血剑，向着这群小孩中最大的那个女孩走去。
她无悲无喜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哀伤，麻木，绝望，恐惧混合的表情。
随后，一剑挥下。
咔哒咔哒。
伴随着一阵乒乓的声音，那女孩脖子间的骨项链掉了一地。
随后，她将这女孩直直地提了起来，对着她耳边说道：
“你，去收拾好你们村里所有剩下的粮食和你们带的动的东西，把你这些小伙伴们带上，往这山的北面走去。”
“走到山顶往下看，看得到一座小城，那叫咸丰城，你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路上不准丢下其他人自己跑，也不准把其他人赶出队伍。”
随后，苏欢欢随手画出一道印记，直直按入那女孩的脖颈间。
伴随着女孩忍痛的声音，苏欢欢继续说道：
“这枚魔印能帮助你们驱赶野兽和蚊虫，但只能持续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的时间内赶不到，你们自己想办法。”
“听到了，就快点去给我动起来。”
随后，苏欢欢将女孩放下，径直地走向了一边。
“你是不是早就吃准了我的想法？”
“我可没有。”
“洛河，我总觉得我和你呆一起变了很多，我在变得软弱，这让我很不喜欢。”
“是吗。”
洛河看待苏欢欢的眼神，罕见地温柔了起来。
这种温柔，苏欢欢在以前看到过。
以前的她很不喜欢这个看不起她的眼神。
苏欢欢很不喜欢被人看不起，被人挑选，淘汰的感觉。
“在我七岁那年，我被我父亲卖给了一个垃圾邪修当药材。”
苏欢欢看着洛河，忽然自顾自地开始说道：
“因为经过他选择，他认为年龄最大，是个女孩，能干的活最少的我是最没用的那个。”
“在残月宗里，底层弟子就是上层弟子的奴仆。”
“可我连奴仆都算不上，因为我的天赋连给那些天才们打杂他们都不屑。”
“后来我爬上了真传，我找到了我的父母和我当年的弟弟妹妹们。”
“他们原本有五个，死了两个，又被卖了一个，只剩了两个，瘦的像两只猴子。”
“父母都认不出我，他们见我来了，颤抖着跪下求我这个仙长帮帮他们。”
“可我这一路上，谁帮过我。”
苏欢欢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其他人的故事。
但对于习惯于将笑脸摆在外面的苏欢欢而言，这样坚硬而给人不善言辞的沉默的印象，才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所以，洛河，我不能软弱，我一软弱，我就感觉不安。”
此时的苏欢欢心境很不稳，因为她发现自己做出了一个和自己一直以来的道路准则并不一致的选择。
她在彷徨和纠结，她有些看不清自己身上的改变。
但最重要的还是...
她很不安。
洛河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进入了她体内。
他的到来点亮了她的丹田，充实了她的灵台，比起洛河飘在外面，这样更能让她清晰认识到他的存在。
他就这么独一无二的，仿佛是天生打造的一般，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我没看到你的软弱，苏欢欢。”
“我反而觉得你变得更强大了。”
“...”
“你开始接纳更多的选择，你开始给自己定制其他的路线。”
“而有更多选择，以及勇于做出新的选择...都是强者的象征。”
“过去软弱的你，或许早就在某一个瞬间与你挥手告别，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你放过了那个女孩，就像你放过了曾经的自己。”
“接下来，你就该好好走前面的路啦。”
“...”
苏欢欢忽然觉得，她前面的那一段话，稍微有些有失偏颇。
她真的不能说，她这一路上，没有谁帮过她。
至少有这么一个人，关心过她，帮助过她，在经历了过去很多次放弃和筛选之后，在现在这个万夫所指的境况里站在她这一边。
虽然时间不长，长不过她的过去，但分量很重，压在了她的心头。
一个不多，但刚刚就好。
苏欢欢心眼小，胸怀也小。
“蠢狐狸。”
“我在。”
她好像确实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一条可以不再那么如履薄冰的道路。
但这条蠢狐狸似乎还没意识到，这条路压根就是他给她挖开，又把她带上来的。
“我果然是被你带偏了，哼。”
“那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现在还不清，以后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我苏欢欢是个很麻烦的女人，你影响了我这么多，就给我做好被缠上的准备。”
“到时候叫你后悔死，想跑也跑不掉。”
“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
不过一会，村里剩下的小孩的队伍便集结好了。
那个领头的年纪稍大的女孩清点了一下人数，让大孩子抱着小孩子排好队。
她自己则默默地扛起了一个最大的行囊。
那个灰袍女人早已不知道去了何处，她不敢，也不想深思。
正当她打算启程时，她忽然发现面前走来了一个撑着伞的男子。
他蹲在自己的面前，面容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
“...”
女孩没回答他。
他也不恼，只是变法术一般，从怀中取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儿。
“好看吗？”
“...”
“你可以摸摸它。”
“...”
“不摸就不准你走。”
女孩照做了。
那猫儿迷蒙地睁开了猩红的双眼，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洛河。
又重新睡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