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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灵魂...颇为有趣。”
随着司明尘屈手一点，先前那蛰伏于洛河魂体深处的那沉乏之感立马随之烟消云散。
此时，洛河所在的是一间无论装束还是各种器具上铭刻的文字都与他所认识的世界大相径庭的房间内。
这里据司明尘本人所言，名为巨浮宫，应该算是她的...主卧。
她那不知道多少个千年以前，给死后的自己修建的主卧。
无论是文字，风貌，还是建筑风格，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被司明尘带到这里来，感受着从魂体传来的轻松感，洛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多谢上仙。”
“不对，这里可没有上仙。”
“？”
洛河疑惑地看了过来。
“你之前可是听到我承认自己是谁了？”
“这倒确实没有。”
“那不就对了吗。”
司明尘笑了笑。
“死了的仙人自然不能继续叫仙人，那该叫死人才是。”
“所以，你没察觉到么？我同你一样，都是死人，是鬼。”
“...”
“你记住这一点就好。好了，既然把你带过来，那接下来就该做正事。”
司明尘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响指，周身的场景立马随之切换，来到了酆都内的一个灶房之中。
“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你第一次见到我时，说过的话吧？”
“这鱼，我还留着呢。”
司明尘的手在腰间一转，当时那枚鲤鱼挂坠就穿在了她的手指上。
再一转，一条已经剖腹去鳞，收拾干净的足斤大鲤鱼就躺在了案板上。
“...司城主原来在那时，就已经想到了现在这个场面了吗？”
“唉呀，没办法，谁让老人家记性好，又整天闲的没事干呢。”
司明尘坐在了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洛河的动作。
“需求得不到满足，就成为了欲望。”
“想要与道同孤，与天齐寿，也是欲望，和口腹之欲，又有何区别。”
“我倒是宁愿做一个好吃的仙人，或者说，好吃的鬼...所以，请吧。”
在一旁的案板上，还插着一把菜刀。
洛河将其拿了起来，如镜子般的刀面居然反射出了他的面孔。
这可真是...
“我还需要一些其他东西，司城主。”
“这些东西，可能在这里并不存在。”
“没关系，你只管开口和我说便是。”
“此处乃我的一方小世界，我可以依凭自己的意念造一些小玩意...你说给我听，越详细越好。”
随后，司明尘就凑到了洛河身边，一边听着他说，一边聚气凝神，频频点头。
没过一会，红的绿的白的，洛河所要的辅料之类就尽数出现在了一旁。
洛河要做的鱼，其实作法很简单。
无非是青红双椒翻炒爆香再勾一个薄芡做成酱汁，末了再炸一些花椒油。
然后再将这些酱汁淋到蒸鱼之上，味型并不复杂，口感并不多变，层次也很简单。
洛河其实对于那遥远的蓝星故乡能记得的东西已经不太多了，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年头，他已经数不清有多久了。
在成为‘洛河’之前，他就已经成为了无意识的游魂在天地间消磨着。
但...他却还记得这道菜怎么做。
真是有些奇怪。
“司城主，请用吧。”
将冒着热气和鲜椒花椒香气的盘子递到了司明尘面前，洛河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眼中罕见地勾起了几分追忆。
酆都，一群失乡的孤魂野鬼们自发组建起来的城市。
它的存在，就鲜明地体现出了家的重要性。
你看，就连变成鬼了，也是要想着回家的。
但家又是什么呢，其实是回忆里那些给予了他们美好，安全，稳定的感觉的部分。
美好，安全，稳定...
这些东西...
他已经失去了太久，以至于暂时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现在看来，或许自己过往的生活里，真的缺失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嗯...味道虽依旧能称为出色，但并不算出奇。”
“那是自然。”
手撑在膝上，听着司明尘那边似乎略带失望的评价，洛河只是笑着回应道。
“但这已是为数不多我还记得的，好吃的东西。”
“它能在我的记忆里存在那么久，想必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很可惜，我已经不记得了。”
“可能是因为，这是来自于你故乡的味道。”
“也许吧。”
“就我观察而言，酆都里的那些乡味，也通常是平淡缓和，并不激烈的，你的菜，倒也符合。”
“所以，你想家了吗，来自异界的小东西？”
“...”
对于专门把洛河抓过来品尝的菜，司明尘相当没礼貌地选择就吃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此时她伸展着身子坐到了洛河身旁，语气轻松地向着他问道。
“我...或许无家可想。”
他从天宸剑宗逃了出来，他或许确实自由了。
但这自由是一种孤独而寂寞的自由。
他用死亡斩断了所有加在他身上的束缚，他与这世间任何存在都不再有联系...好吧。
也并不是所有。
至少，还有一个小妖女。
“我看你的小萧炎似乎并不介意让你继续住在她那里。”
“她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和你冲突吗？”
“我不知道，或许有一天会。”
老实说，洛河不反感苏欢欢的行事风格，但也并不欣赏，认为和他同道。
但就和司明尘所说的那样，这不冲突。
至少...现在还不会。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司明尘的这个问题，让洛河愣了愣。
是啊，他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随心所欲，来去无拘的自由。”
这是洛河第一个脱口而出的答案。
“还有吗？”
“我...或许还想要一个归处。”
不是天宸剑宗上那供他遮掩身体，忍受痛苦的小屋。
“哼...听起来虽然都很模糊，不过，只要走一条路就能达到。”
司明尘对着洛河说道。
“什么路？”
“什么路...呵，就像这座我亲手将其扶起的酆都，就像只要我喜欢，就能把你抓过来陪我说话。”
“就像我想考验你的小萧炎就考验她，就像我想出现在哪里，就能出现在哪里一样。”
司明尘伸出一只手，随后，指向了自己。
“这条路，就是实力，小家伙。”
“只要你够强，你自可来去自如。”
“只要你够强，便可爱一朵花，在秋天百草尽枯之时，独留它一朵芬芳。”
“只要你够强，你就无所不能。”
“不然，你以为为何所有人都要修仙？”
“因为，增强实力，就能满足绝大多数人的绝大多数需求。”
“当你强到成为了仙人，你就会发现？”
“天啊，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地欢迎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