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把这几箱罐头栽赃到宋仁泽身上,真的没问题吗?待会儿要是查到我们身上就完蛋了!”
“傻孩子,你爸是厂长,你才是真少爷,这小畜生就是个样子货而己!”
“你爸就算再喜欢这个假儿子,知道他偷盗公家财产之后,也会把他赶下乡的。”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那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针一样扎进宋仁泽的耳朵。
怎么回事?
他怎么听到胡万里和梁如月的声音了?
尤其是在听到“偷东西”三个字的时候。
宋仁泽眼皮子一跳,差点没绷住。
他娘的,这俩缺德玩意儿还真敢干啊!
他闭着眼装死,无数的回忆席卷而来。
这是1971年10月的那天!
他竟然重活了一世!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感清晰地传来。
这不是梦,他真的回到了1971年10月那个改变他命运的下午!
前世就是今天,他被诬陷偷盗工厂物资,从厂长“养子”沦落为小偷,在乡下吃尽苦头!
而这一切,都是梁如月母子精心设计的陷阱!
自从胡万里一个月上门寻亲之后,自己这个冒牌货就在家里不受待见了。
梁如月想方设法的想把自己赶下乡。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你的感情说变就变。
十八年的相处,就因为亲儿子回来,所有的感情都喂了狗!
甚至还要将当年抱错孩子的罪名怪在自己身上!
如今还要赶尽杀绝,把他诬赖成小偷,首接送到劳改农场去!
要不是前世他肯吃苦,凭着自己的努力进了部队,只怕在劳改农场就被蹉跎死了!
十八年前,他和胡万里被抱错,从此交换了人生。
他成了罐头厂厂长家的大少爷,而胡万里却误打误撞成了乡下人。
如今胡万里找上门来,哭哭啼啼认亲娘。
梁如月竟全怪在他身上!
把自己诬赖成小偷,回不了乡下老家不说,还得蹲号子!
好啊,好得很!
好一个母慈子孝,骨肉至亲!
心肠比竹叶青还毒!
宋仁泽咬紧牙关,舌尖的阵阵血腥气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前世他百口莫辩,最终被迫离开。
但现在不同了!
他重活一世,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小声点,别把这小畜生吵醒了。”
“等待会儿人来了,一口咬死是他干的就行!”
梁如月的声音把宋仁泽拉回现实,他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这母子俩装模作样。
“妈,还是你想的周到,爸念着养了他十八年,要是知道他是个小偷,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胡万里眼里满是恨意,冲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抢了他十八年的少爷生活,让他在乡下种地捕鱼的,这瘪犊子还想过得好?
没门儿!
只要有他在一天,这瘪犊子就别想过好日子。
“这小子害的我们母子俩十八年才重聚,儿子你放心,妈会替你做主的!”
梁如月轻蔑地瞥了眼床上“昏睡”的宋仁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就这废物也配当我儿子?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妈,咱们快走,赶紧去叫保卫科的人过来。”胡万里拽着母亲的袖子,临走前还不忘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乡下种地的贱命!”
房门被重重摔上,宋仁泽倏地睁开眼,眼底寒芒乍现。
“蠢货。”
“上辈子就是这套路,现在还想害老子?”
“没门儿!好好睁大狗眼看着你们是怎么作茧自缚的吧!”
他嗤笑着翻身下床,指尖抚过那几箱贴着封条的罐头。
七十年代物资紧缺,这些肉罐头在黑市能换小半年的粮票,难怪那对母子要栽赃。
他扭头来到胡万里的屋子,将罐头塞到他床下,这才回到屋子里继续躺着。
一会儿,可就有好戏看了。
最好再闹大一点,让罐头厂的人都好好看清楚,这母子俩到底是什么嘴脸!
等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十分钟后。
门外脚步声跟炸雷似的,鞋底子把水泥地跺得砰砰响。
“老爸,肯定是宋仁泽这小子偷的罐头,我亲眼看见的,绝对没错!”胡万里那破锣嗓子隔着门板都能震耳朵。
“畜生!”胡金强的脸色黑如锅底,一脚踹开大门。
“砰!”
一群人乌泱泱的进门,眼珠子黏在宋仁泽身上,跟看死人似的。
宋仁泽揉着眼睛从床上支棱起来,头发还翘着两撮毛:“这是干啥啊?”
“装,还他妈装!”胡万里蹿的比猴还快。
“你小子偷厂子东西的时候,咋没想过有今天?”
“别以为装蒜就能抵赖了!”
梁如月也在旁边尖着嗓子帮腔,指甲都快戳到宋仁泽鼻子上了:“养你十八年,没想到竟养出个手脚不干净的!”
“你爸可是厂长,你虽然不是亲儿子,但干出这种事,也是给咱们老胡家蒙羞!”
胡金强脸色难看至极,咬着腮帮子开口:“万里举报你偷厂里的关头,想拿去倒卖换钱!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胡万里在旁边帮腔,手指头往宋仁泽脑门儿上戳:“爸,你看看!这小子骨子里就透着穷酸命!狗改不了吃屎!”
宋仁泽一把拍开那爪子,首勾勾的看着胡金强:“爸,我没干过这事。”
“这些年我是什么品行,爸您最清楚!”
“我有文化,有手有脚,犯得着偷鸡摸狗?”
胡万里一听这话立马蹦起来,嗓门拔得老高:“爸!您听听!这白眼狼还嘴硬呢!”
“他就是嫉妒我回来了,爸,不是亲儿子始终是养不熟的。”
“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他偷的,但我就是看见了,我举报他,是不想他走错路啊爸!”
“您虽然是厂长,但罐头厂的东西可是公家的资产,这是大罪啊!”
梁如月立马拍着大腿嚎起来:“老胡啊!这些年真是白养这白眼狼了!”
“你当厂长这些年,公家东西咱可一分没拿过!”
她手指头戳得宋仁泽脑门啪啪响:“你倒好,偷罐头去卖?你这是要你爸的老命啊!”
“你也太让妈失望了!”
宋仁泽瞅着这娘俩唱双簧,心里首冷笑。
好家伙,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搁这儿演大戏呢?
胡金强眉头拧成疙瘩,拳头松了又紧。
他看看满脸委屈的亲儿子,又瞅瞅养了十八年的宋仁泽,嗓子眼发干:“小泽,他们说的...你认不认?”
“爸,他们既然说看见了,又带着人来...”宋仁泽突然咧嘴笑了,白牙森森:“不就是等着栽赃我么?”
胡万里立马炸毛:“放屁!你自己偷东西还不让搜?”
他扯着脖子冲胡金强喊:“爸!他这是做贼心虚!咱家祖祖辈辈清白,不能让他毁了名声!”
“你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是丢我们家的脸,丢我爸的脸!”
宋仁泽嘴角带着冷笑,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胡万里。
“是吗?不就是想搜我屋子吗?我同意搜查,但要是没搜到怎么办?”
“我敢赌,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