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激流将青铜门后的荧光苔藓冲成碎片,林疏月攥着江砚深浸透的衣领,后腰撞上凸起的青铜铆钉。腐殖质的酸涩味里,她摸到岩壁上父亲刻下的七芒星标记——每个角都嵌着不同材质的金属片。
"赤金、青铜、玄铁…"江砚深咳着血沫数到第七枚陨铁,"令尊的炼金术倒是别致。"
林疏月将发间残存的银簪插入赤金凹槽,簪尾螺旋纹与铜锈严丝合缝。暗河突然改道,他们被冲进布满钟乳石的腔室,石笋间垂落的铜链拴着半艘腐朽的乌篷船。
船板上的错金博山炉还燃着残香,江砚深掀开防潮的犀牛皮,露出整箱蒙尘的炼金器具。他染血的指尖抚过龟甲纹的坩埚:"母亲用这个熔过暹罗进贡的蓝宝石。"
"所以江氏的走私名录里..."林疏月扯开锈死的抽屉,"才会少了两吨翡翠原石。"
抽屉深处躺着七枚金属环,每只内壁都刻着经纬坐标。江砚深将银环套上她手腕时,暗河的水位突然开始上涨,青铜腔室传出齿轮转动的轰鸣。
"脱衣服。"他突然扯开她湿透的麻布衫,"金属要贴着皮肤导热。"
林疏月反手将青铜匙抵住他喉结:"江总乘人之危的毛病…"冰凉的金属陷入他未愈的伤口,"是遗传自令尊?"
暮色透过钟乳石的缝隙渗入,七枚金属环在体温下逐渐泛红。江砚深用陨铁片刮下岩壁的荧光苔藓,青绿色浆液在博山炉里沸腾成星图的形状。他突然握住她套着银环的手按进浆液,剧痛中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构造图。
"第七间密室…"他喘息着指向自己心口纹身,"在翡翠山庄的葡萄架下。"
子时的涨潮声裹着追兵的叫骂逼近。林疏月拆解乌篷船的龙骨,发现中空处塞着褪色的实验日志。江砚深用牙咬开火漆封口,泛蓝的纸张上父亲的字迹突然中断,最后半页粘着根银白发丝——与沈棠梳妆匣里那根长度相同。
"令尊改良的测温仪…"他折断船桨露出青铜窥管,"能监测七种金属的膨胀率。"
暗河突然改道,腐朽的船体撞向青铜闸门。林疏月将七枚金属环按进门上凹槽,江砚深却突然撕开她后襟,将滚烫的博山炉灰抹在她脊椎处的旧疤上。
"你!"剧痛让她肘击他的肋部,却听见身后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
闸门升起的瞬间,追兵的弩箭擦着耳际钉入船板。江砚深揽着她滚入泄洪道,青铜环在激流中相互碰撞,奏出父亲实验室里那台自鸣钟的旋律。
荧光水母群照亮了地下祭坛。林疏月望着祭坛中央的青铜浑天仪,七道金属环的投影正指向她腕间的烙印。江砚深咳着血将胰岛素泵的残件按进凹槽,齿轮咬合声里浮现出全息星图——这是用19世纪幻灯技术投射的赝品。
"母亲改造过张衡的设计…"他转动二十八宿的铜环,"用错金法替代了陨铁刻度。"
林疏月突然扯开他浸血的绷带,北斗状的伤口正渗出靛蓝色毒血。她将青铜刮刀在博山炉上烤至暗红:"江总这身毒…"刀尖剜入腐烂的皮肉,"倒是比暹罗的蛊术还刁钻。"
剧痛让江砚深咬碎了口中药丸,他染血的手掌突然按上浑天仪的枢轴。整座祭坛开始倾斜,暗格中滑出的檀木匣里,沈棠的绝笔信正在褪色:"致砚深:林家女儿颈后的疤痕…是开启真相的钥匙…"
岩壁突然炸裂,追兵的火把照亮祭坛。江砚深将青铜浑天仪推入暗河,揽着林疏月跃入漩涡前的刹那,在她耳后旧疤上印下带血的唇纹:"去找摆渡人…用体温融化冰匣…"
咸涩的河水灌入鼻腔时,林疏月看见他胸口的星图纹身泛着磷光。那些错金的线条指引的方向,正是父亲在实验笔记里用隐形墨水标注的航道。当意识即将涣散时,腕间的金属环突然发烫,在漆黑的水底灼出北斗七星的指引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