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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突然传来心心的笑声。
雷凌宇推门进去，看见乔念念正用枕头和心心玩打仗游戏。
小家伙一见到他就欢呼："爸爸！"
乔念念转过头，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她歪着头打量雷凌宇，突然噗嗤一笑："大叔！"
"念念？"雷凌宇一个踉跄，差点被床脚绊倒，"你...…你想起来了？"
乔念念抱着枕头往后缩了缩，一脸莫名其妙："你这么老，不叫大叔难道叫你小哥哥啊？"她撇撇嘴，又小声嘀咕，"虽然长得是挺帅的..."
雷凌宇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这句话捅了个洞穿。
他望着乔念念陌生又鲜活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是少女乔念念，那个还没爱上他的，骄傲又明媚的小姑娘。
雷凌宇坐在病床尾端，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乔念念。
"那你今年几岁？"他忍不住逗她。
乔念念皱起鼻子思考了很久，最后赌气似的别过脸："不管几岁！反正没你老！"
"小屁孩。"雷凌宇笑着摇头，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孙秀钰红着眼眶走了进来。
"妈～"乔念念立刻像找到靠山般坐首身子，指着雷凌宇告状，"这人是谁啊？"
孙秀钰的手颤抖着抚过女儿脸上的伤痕，指尖在淤青处停留："念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头疼..."乔念念突然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地把头枕在母亲腿上，"妈给我揉揉好不好？"
孙秀钰的眼泪差点再次决堤。她机械地重复着二十年来熟悉的动作，指尖在女儿太阳穴轻轻打转。雷凌宇看着这一幕，胸口泛起酸涩的暖意。心心也有样学样，小脑袋往乔念念怀里钻。
走廊上，蒋芸抓住儿子缠着纱布的手臂："你这是..."
"小伤。"雷凌宇单手搂住母亲，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皱了皱眉。伤口其实还在渗血，但他现在没空理会。
休息室里气氛凝重。雷凌宇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时，杨小花的电话突然打破沉默。
"老雷，念念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失真。
"醒了。"雷凌宇简短回答，听见对方明显松了口气。
"我这边暂时脱不开身..."杨小花欲言又止，"公司赔偿方案还在谈。"
雷凌宇睁开眼："资金问题还没解决？"
"要是资金链没断..."杨小花的声音突然哽咽，"念念也不会..."她没有说完，但自责像潮水般透过电话传来。
"资金我来想办法。"雷凌宇生硬地挂断电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孙秀钰抱着熟睡的心心推门而入，雷言敏锐地追问："什么资金问题？"
未等回答，一名士兵匆匆送来密封文件。雷凌霆翻阅时眉头越皱越紧，转而将文件递给父亲。雷言看完后脸色骤变，文件"啪"地拍在桌上："凌宇，这些事你知情吗？"
雷凌宇闭着眼睛，但所有人都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雷言猛地拍案而起，文件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他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雷凌宇！你们到底瞒了多少事？！"
蒋芸急忙拦住丈夫，纤细的手臂死死抱住雷言绷紧的胳膊："老雷！你冷静点！"她转头看向小儿子，声音发颤："凌宇，你说句话啊...天大的事我们全家人一起扛..."
雷凌霆弯腰拾起散落的文件，纸张在他微微发抖的手中簌簌作响：“弟妹怎么会卷入电诈集团？你们究竟……”话未说完，他猛地哽住，仿佛被文件上的内容狠狠灼伤了眼睛。
蒋芸的目光扫过纸张，惊疑道：“李巧云？她怎么也在那儿？”
“凌宇……” 孙秀钰声音发颤，紧紧盯着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凌宇疲惫地抬起眼，望向孙秀钰，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妈……对不起……是我……是我没保护好念念！”
孙秀钰脸上写满不解与恐慌。蒋芸立刻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雷凌宇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碾出来：“主犯……是冲我来的。”
他闭上眼，三年前女儿雷今心夭折的痛楚再次撕扯着他。孩子的亲生父亲左天扬，认定是他雷凌宇知晓孩子非亲生而袖手旁观，才导致了孩子的死亡。丧女之痛彻底扭曲了左天扬，他竟主动申请潜入境外电诈园区，蛰伏三年，只为复仇——因为他深知，负责歼灭境外电诈的，正是雷凌宇。
这三年，是左天扬步步紧逼、疯狂报复的三年。雷凌宇无数次遭遇明枪暗箭，最终在最后一次行动中，他亲手击中了顽抗的左天扬，将其打成重伤，并彻底摧毁了园区。那时，他只当是完成了一场艰难的任务。然而，就在几天前，当他亲眼目睹重伤的左天扬亲昵地抱着李巧云，甚至给她喂食时，那残酷的真相才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这一切血腥的对抗，都是左天扬替李巧云和他们早夭的女儿雷今心，向他索要的复仇！而乔念念的遭遇，不过是左天扬用来打击他、让他痛不欲生的手段……
雷凌宇缓缓站起身，笔挺的军装下摆划出一道沉重压抑的弧线。
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脸，掌心的厚茧蹭过下巴，发出粗粝的沙沙声。
"我去看看念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