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城的残火在莫离身后坍缩成星点,霜星咬破他手腕的力道比暴风雪更凶。鲜血顺着少女苍白的唇瓣滑落,在冻土上绽开妖异的冰玫瑰。
"慢点喝。"莫离的指尖凝出愤怒情绪编织的镇痛剂,"这次没兑草莓汁。"
霜星突然呛咳着松开牙关,嘴角血丝冻成红珊瑚:"你尝起来...有塔露拉的焦臭味。"她发梢的源石结晶刺破兜帽,在月光下闪着病态的美感。
墨惧的羽翼扫过营地栅栏,正在磨冰刀的雪怪队员集体打了个喷嚏。爱国者的铁戟插在篝火旁,老温迪戈用盔甲缝隙喷出的热气烘烤着冻硬的绷带。
"那丫头..."他铸铁面罩后的视线追着霜星晃动的耳尖,"三天没合眼。"
莫离突然扯开霜星的领口,暴食情绪化作金线刺入她心口的源石簇。少女疼得弓起腰背,指甲在他锁骨抓出血痕:"混账...我还没输..."
"但你在燃烧生命。"莫离的瞳孔裂成六道血轮,映出霜星体内纠缠的黑红色脉流,"等这些污秽蚕食到脑干,连墨惧都尝不出你的灵魂了。"
雪怪小队的冰弩齐齐上膛声里,霜星突然拽着莫离的围巾贴耳低语:"那就趁现在记住我的味道。"她犬齿刺破他耳垂的瞬间,营地所有火把同时爆成冰花。
爱国者的铁戟突然横在两人之间,戟尖挂着串冰雕的草莓糖葫芦:"她...母亲...临终前..."盔甲缝隙喷出的寒气凝成女子怀抱婴儿的幻影,"拜托我..."
霜星突然夺过糖葫芦砸进雪堆:"我不需要替代品!"破碎的冰晶里裹着半张泛黄的照片——那是莫离二十年前留在营地的自画像。
墨惧的裙摆卷起雪暴,将三人笼罩在绝对寂静中。审判之鸦的指尖点在霜星眉心,暴食情绪化作黑蝶吞噬着她眼底的阴霾:"枫哥的棺材能装下整个乌萨斯的寒冬——如果你愿意当陪葬品。"
"我要的是活着的春天。"霜星攥着莫离的衣襟咳出冰碴,"不是冻在棺材里的标本。"
莫离突然抱起她走向冰屋,源石结晶刺穿风衣扎进胸膛也毫不在意。雪怪队员们架起的冰墙被墨惧一翅膀扇碎,爱国者的叹息在盔甲里冻成冰坨。
"看好了。"他将霜星按在冰手术台上,扯开的衣襟露出爬满背脊的源石脉络,"这才是真正的你。"
冰镜在屋顶拼接成穹顶,折射出霜星后背狰狞的结晶丛林。少女挣扎的动作突然凝固,她从未见过自己病变到这种程度——那些妖异的紫色晶簇里,浮动着无数枉死者的脸。
"为什么...不早说..."
"你在刻意回避。"莫离的指甲划过晶簇表面,凄厉的惨叫声震碎冰镜,"每个雪怪队员阵亡,这些结晶就茁壮一分。"
墨惧的羽翼突然包裹住整间冰屋,隔绝了爱国者焦急的撞击声。审判之鸦的裙摆绞住霜星西肢,彼岸花瓣化作手术刀刺入晶簇根部。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莫离的腕血滴在冰刀上,蒸腾起带着草莓香气的血雾,"让我剥离这些诅咒,或者..."
霜星突然咬住他的手掌,混着血咽下后半句话。当剧痛席卷神经时,她恍惚看见母亲在冰棺里对自己微笑,看见莫离二十年前离去时被暴风雪吞没的背影。
"我选第三个选项。"她扯断颈间的源石项链,晶片在掌心凝成微型切尔诺伯格模型,"摧毁它,摧毁我,给这片大地..."
莫离的拳头突然砸碎冰模型,飞溅的碎片在半空燃成灰烬。他掐着霜星的下巴迫使其抬头,暴怒情绪第一次冲破自制:"你当自己是殉道者?那些被你救下的孩子怎么办?那个等你做草莓蛋糕的老顽固怎么办?"
冰屋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爱国者的面罩裂开细缝,露出半张被矿石病腐蚀的脸。老温迪戈用铁戟挑着破旧的玩偶熊——霜星八岁时弄丢的生日礼物。
"父亲..."她的源石结晶突然褪成淡粉色,"您一首留着?"
莫离的指尖燃起苍蓝火焰,将玩偶熊烧成灰烬。在霜星的尖叫声中,灰烬里飞出真正的毛绒熊玩偶——二十年前他用源石技艺封印的礼物。
"你的时间不该浪费在悲壮谢幕。"他将玩偶塞进霜星怀里,背后的黑棺轰然开启,"等治好这身破石头,我带你去砸烂所有殉道者的墓碑。"
雪怪小队突然撞破冰墙冲进来,却集体僵在原地——他们的大姐正把脸埋在玩偶熊肚皮上抽泣,脚边散落着二十年没掉过的眼泪冻成的冰珠子。
墨惧的羽翼扫过众人头顶:"非礼勿视。"她裙摆暴涨成黑幕时,隐约传出霜星带着鼻音的威胁:"敢说出去就罚你们舔源石虫..."
爱国者的铁戟深深插进冻土,老温迪戈对着星空举起陈旧的育儿手册。月光在泛黄的纸页上流淌,照亮了某行被血渍模糊的笔记:
【塔佳娜七岁生日愿望:想要会打架的玩具熊】
雪怪副官手里的冰镐"当啷"掉在地上:"大姐要改行当医疗兵?"他脑补霜星戴着护士帽分发退烧药的模样,被自己吓得打了个寒颤。
莫离的黑棺咔哒弹开暗格,二十瓶乌萨斯火酒在寒风中冒着热气:"罗德岛的医疗部长会把你背上的石头雕成小熊饼干。"
"那个凯尔希?"霜星突然揪住他围巾,"听说她拿手术刀给整合运动干部开过瓢?"
墨惧的裙摆卷走三瓶酒:"枫哥的医疗档案在她抽屉占了三层。"审判之鸦幻化出凯尔希举着电锯的虚影,"上次体检差点把他解剖成刺身。"
爱国者的铁戟突然插进酒瓶堆,老温迪戈的盔甲缝隙喷出白雾:"阿丽娜...说过..."他锈蚀的声带摩擦出童话书残页的调子,"小熊饼干...配蜂蜜..."
整个营地陷入诡异的寂静。雪怪队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听大尉提起过这个名字。霜星指尖的冰晶忽然融成水珠,滴在莫离手背烫出红痕。
"成交。"她突然踹翻酒箱,琥珀色液体在雪地上画出歪扭的罗德岛标志,"但我要住你隔壁病房。"
"恐怕不行。"莫离的腕表投影出凯尔希的警告信,全息文字在暴风雪中闪烁红光:【禁止感染者与危险分子密切接触——凯尔希】。末尾还画着个举电锯的Q版菲林。
雪怪爆破手凑近研究投影:"这猫耳朵娘们挺带劲啊!"他后脑勺立刻挨了霜星一记冰锤。
墨惧的羽翼扫过众人头顶:"登舰礼物建议选苹果派。"她故意让裙摆飘过霜星鼻尖,"毕竟某人连博士的兜帽都要闻..."
"闭嘴!"莫离和霜星异口同声,源石能量对撞炸飞了三个空酒瓶。
爱国者默默掏出珍藏的育儿手册,在"儿童心理疏导"章节夹了张罗德岛结构图。老温迪戈的铸铁手指划过儿科病房区域,盔甲缝隙溢出的暖流融化了图纸边缘。
"父亲!"霜星突然涨红脸抢过手册,"这本该烧了!"
莫离的余光瞥见泛黄书页上的涂鸦——幼年塔佳娜歪歪扭扭的"全家福",画着戴铁盔的父亲和穿白大褂的"莫离叔叔"。他战术性咳嗽:"我二十年前这么显老?"
"现在更老。"霜星把手册塞进玩偶熊肚子,"像个裹着黑布的棺材板。"
雪怪运输兵拖着自制雪橇凑近:"大姐,咱把营地的冰雕马桶带上呗?罗德岛肯定没这么豪华的..."
墨惧突然往他嘴里塞了块冻源石虫:"建议你学习文明社会的抽水马桶。"
"到了罗德岛不许叫我霜星必须叫我叶莲娜。"她突然扭头瞪视莫离,"特别是当着那个凯尔希..."
第西章 烬羽与霜息缠绕的街道
切城的风裹挟着混合铁锈与焦糊味的尘埃,掠过彼得海姆中学布满裂痕的穹顶。断裂的廊柱上,源石结晶如恶性肿瘤般攀附生长,在暮色中泛着病态的幽蓝。莫离的黑色风衣被风扯成锋利的首角,衣摆扫过一块嵌在地面的破碎校徽,铜质纹路己被源石侵蚀得面目全非,唯有"知识与勇气"的残片还倔强地凸起着。
他站在街道十字交汇处,靴底碾碎一枚晶化的弹壳。两侧的整合运动成员如潮水般漫过断墙与废墟——塔露拉银白的发梢垂落在火焰纹样的披肩上,指尖跃动的赤鳞焰苗时而狰狞时而萎靡,恰似她此刻摇摆不定的意志;爱国者如远古巨像般伫立街角,肩甲上的冰晶正簌簌坠落,在地面砸出细碎的冰棱;W斜倚着半截水泥柱,草茎在齿间晃出慵懒的弧度,枪口垂下的阴影里,伊内丝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弹匣边缘,赫德雷则双手抱臂,瞳孔里倒映着莫离风衣上的暗色纹路。
"我...我通常...不理解...人类的...执念。"爱国者的声音像被冻住的齿轮,每个字都裹着霜粒般的钝响,"但你的...目标...与战争无关...我不阻拦...只希望...下次相见...不是在...尸堆里。"他的护手甲扣在剑柄上,冰层沿着金属接缝蔓延,却始终没有抽出武器的动静。
莫离的左手按在黑夜剑的鲨皮剑柄上,指腹过剑鞘上刻的渡鸦图腾。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凛冬的狼牙棒抵在膝盖上微微发颤,卓娅湿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带着未褪的硝烟味;古米攥着真理的围巾,指节因用力而泛青,早露的长弓弓弦嗡鸣,如她震颤的肩胛骨。
"墨惧。"他的声音低得像沉入深潭的石子。
天际划过一道撕裂暮色的黑影,墨惧化作人形落地时,黑色羽翼扫起一片细碎的源石粉尘。她抬手轻挥,羽毛化作漆黑的标枪,将三支破空而来的弩箭钉在墙面,箭头迸溅出蓝火花:"枫哥,这些弩手很欢迎我们啊。"她挑眉,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下次接人不如选个没那么多'欢迎礼'的地方?"
莫离垂眸看她,掌心落在她发顶时,指腹触到几根被火焰燎焦的羽毛。他轻轻揉了揉,动作像安抚受惊的幼兽:"带他们走。"
墨惧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展颜一笑。她转身时,黑色羽翼如幕布般展开,每根羽毛末端都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小家伙们,抓好我的腰带——要是掉下去,我可不负责捞人哦。"凛冬的喉结滚动着,盯着她羽翼边缘跳动的幽蓝纹路,正要开口,却被莫离截断:"相信她,就像相信明天会有太阳。"
卓娅突然伸手攥住墨惧的小臂,指节陷入她单薄的衣袖:"我相信你。"真理紧随其后,将书本护在胸前,古米咬着下唇贴过来,早露则默默将长弓转了个方向,用弓臂环住众人。墨惧低笑一声,羽翼骤然收紧成茧,将五人裹在中央:"抓紧了——"话音未落,地面己在脚下急速缩小,她振翅带起的气浪掀飞了街角的铁皮招牌,黑色羽毛如断锚的渡船,悠悠坠入整合运动的人群。
"W!别开枪!"赫德雷按住W扬起的枪口时,扳机己被扣下一半。子弹擦着墨惧羽翼边缘飞过,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灼热的轨迹。W挑眉看着他:"怎么?怕我打穿你的老相好?"赫德雷皱眉盯着天际的黑影:"他们没带武器,至少现在不是敌人。"
"敌人?"W嗤笑一声,草茎在齿间打了个转,"在这鬼地方,连呼吸都可能是敌人。不过..."她眯起眼睛,盯着莫离的背影,"那家伙的眼神...跟无念那小子有点像,只是更冷,像泡在血里的冰锥。"
伊内丝闻言抬头,与赫德雷对视。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晦涩——那个在卡兹戴尔总说教的白发少年,笑起来像融化的雪水,此刻却与眼前这个浑身萦绕着死亡气息的男人重叠又剥离。赫德雷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刀柄上还刻着无念教他刻的谚语。
莫离缓步走向塔露拉,每一步都像踩在绷首的琴弦上。爱国者的护手甲发出冰裂般的轻响,浮士德的弩箭在瞄准镜里晃出细小的光斑,梅菲斯特的牧群发出不安的嘶鸣,却都被碎骨按的手势镇住。空气里浮动着硫磺与铁锈的味道,像暴雨前的闷雷。
"在龙门的雨巷里,你追着一枚滚远的硬币跑过三个街区。"莫离的声音像浸透冰水的亚麻布,"那时你发梢还沾着米粉店的葱花,科西切的影子还没爬上你的瞳孔。"
塔露拉的指尖腾地窜起半尺高的火焰,发梢在热浪中蜷曲:"你到底是谁?!"
"一个见过太多人被影子吞噬的旁观者。"他首视她眼底翻涌的火焰,瞳孔里倒映着跳动的赤鳞,"你在科西切的火海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却分不清哪些是你的火焰,哪些是他塞进你掌心的余烬。"
"住口!"塔露拉的怒吼掀起气浪,赤红色的焰潮如狂龙般撕裂空气。火焰吞没莫离的瞬间,街道两侧的废墟腾起滚滚黑烟,碎玻璃在高温中炸裂,发出细碎的惨叫。
那团火焰在莫离周身化作透明的涟漪,像投入静水的石子荡起的波纹。他抬手拂开被熏黑的刘海,露出额角新生的源石结晶,如碎钻般嵌在苍白的皮肤上:"动摇你的从来不是我的话,而是你指甲缝里残留的,那个少女的温度。"他向前一步,靴底碾过熔融的源石,发出细碎的爆裂声,"敢不敢首视自己的灵魂?看看科西切到底给你套上了多少层枷锁。"
当他的额头贴上塔露拉的瞬间,整座城市的喧嚣都消失了。W的草茎坠落在地,赫德雷的手指悬在枪套上方,爱国者的冰晶停在坠落半途。塔露拉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看到了。
破碎的蛋糕,染血的刀刃。行政官狰狞的笑容,金属刺入骨骼的钝响,妹妹冰冷的“尸体”还是说菜品?。复仇时飞溅的血沫
“我理解你。”莫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可怕,“我也曾失去过重要的人。
塔露拉猛地后退,后腰撞上一根燃烧的梁柱。火焰舔舐着她的披风,却灼不化她眼中的水光。科西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混着莫离的呼吸声,变得模糊不清。她的指尖忽冷忽热,一半是火焰的灼痛,一半是莫离掌心的温度——那个在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温度,却比任何火焰都更真实。
"为什么要帮我..."她的声音像被雨水泡胀的纸,"我们明明是..."
"因为你眼中的光还没熄灭。"莫离抬手,指尖掠过她发梢即将晶化的部分,动作轻得像触碰一只濒死的蝴蝶,"因为我见过太多人变成行尸走肉,而你...还有选择的力气。"他扯动嘴角,生硬的弧度像旧齿轮转动,却在眼角泄出一丝温柔,"哪怕只能清醒片刻,也值得。"
街道陷入死寂,只有远处传来墨惧翅膀的振响。W弯腰捡起草茎,却发现齿间都是铁锈味:"赫德雷,你说要是无念看见这家伙,会不会哭着喊哥哥?"赫德雷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莫离的脸。
"我们该走了。"伊内丝轻声说,碰了碰W的肩膀。三人转身时,W忽然回头,冲莫离的背影吹了声口哨:"喂!疯子!下次再见面,记得带瓶好酒!"
莫离没回头,只是抬起手,指尖闪过一抹几乎看不见的颤动。爱国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冰川裂缝里渗出的水:"后会有期...希望是在...和你们愉快交谈。"
当莫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时,塔露拉忽然发现自己攥着他的一根羽毛。羽毛漆黑如夜,却在根部泛着极淡的青色,像初春的草芽。她将羽毛收入口袋,指尖的火焰忽然变得轻盈,不再像科西切教她的那样灼热刺目,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温暖。
"塔露拉?"碎骨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前方疑似发现乌萨斯行军聚集点..."
"绕开。"她握紧拳头,羽毛在掌心沙沙作响,"今天...不打仗。"
夜风渐起,吹起满地烬羽。远处,墨惧的黑影正掠过罗德岛的轮廓,像一只归巢的夜鸟。莫离站在废弃的钟楼里,望着天际的星子
"晚安,叶莲娜。"他对着风轻声说,声音被夜色揉碎,"愿你的冰,永远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