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翡翠戒面第九次碎裂时，许昭意看见了时间的沙漏结构。那些从戒面裂缝中流出的不是翡翠粉末，而是237个平行宇宙的文明沙粒。程天工正趴在故宫文物医院的纳米修复台上，用沾着量子胶水的棉签轻触北宋汝窑天青釉的冰裂纹，每触碰一次，就有沙粒从釉面析出，在空中组成《匠作则例》的残缺章节。
"妈妈，瓷器在吃星星。"天工突然仰起头，左眼倒映着釉层下的钴料分子排列，右眼却显示出月球环形山内部结构——那里有台与汝窑瓷片量子纠缠的青铜浑天仪，正在将文明沙粒重新编译成基因代码。
程砚初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超频警报。他正在修复的唐代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剧烈震颤，壶身镶嵌的玛瑙突然液化，滴落的瞬间凝固成林宗明舰队的徽章。更诡异的是，X光显示壶内壁刻满CX-47的基因序列，笔迹与天工作业本上的如出一辙。
"递归感染。"程砚初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量子沙漏，"文明基因在反向污染文物。"
许昭意摸向颈后发烫的芯片接口，指尖传来青铜器雷纹的触感。237个平行宇宙的记忆正以普朗克时间单位在她脊髓里重组，将《永乐大典》的纳米墨水转化成毒汁。当她试图抱起天工时，孩子后颈的饕餮纹芯片槽突然渗出松烟墨，在修复台上绘出敦煌星图的镜像。
程璇的银镯突然解体成纳米丝，缠住许昭意的手腕："妈妈别碰！弟弟是活的防火墙。"
警报器毫无征兆地响起。整个文物医院的玻璃展柜同时共振，战国水晶杯的量子裂痕蔓延到明代宣德炉上。天工突然爬向震动最剧烈的商周青铜方罍，小手拍打罍腹的瞬间，器表雷纹亮起幽蓝光芒，浮现出237个平行宇宙的翡翠树坐标。
"他在同步归藏锚点。"程砚初的机械眼球裂变成天文仪刻度，"必须..."
北宋汝窑瓷片突然悬浮，碎釉在空气中组成克莱因瓶结构。许昭意看见瓶身映出的恐怖画面：成年的天工站在翡翠树废墟上，脚下踩着被拆解的程砚初机械骨骼，而自己正将鎏金注射器刺入程璇的量子银镯接口。
"莫比乌斯文明环。"程砚初敲击胸口的量子沙漏，沙粒流动突然逆反，"我们成了文物的一部分。"
天工发出高频啸叫，声波震碎所有展柜防爆膜。237件文物悬浮成三维《璇玑图》，越王勾践剑的鸟篆铭文化作锁链缠住孩子手腕。当青铜方罍的兽首吐出星尘时，程砚初将翡翠戒面按进天工后颈的芯片槽。
时空陷入绝对静止。许昭意看见光的波粒二象性在眼前分离——光子如冻结的萤火停驻在纳米修复胶里，而程砚初的机械骨骼正以量子隧穿效应缓慢重组。唯一运动的是天工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泪滴，那滴水里包含着整个归藏程序的哥德尔不完备性证明。
许昭意咬破舌尖，血珠喷在越王勾践剑的菱形暗格上。血液沿剑身纹路流淌，竟显影出《考工记》失传的陨铁淬火术。当血滴触碰到天工眉心时，孩子全身的青铜纹路倒流回翡翠戒面，瞳孔里的文明沙粒重组为黄金分割螺旋。
"用脐带血。"程璇递来鎏金襁褓残片，布料上的基因锁图案正在发光。
许昭意将残片按在程砚初量子化的机械臂上。纳米单元停止衰变，转而从汉代错金书刀吸收文明编码。当修复完成的机械手握住天工，孩子虹膜里的青铜纹路坍缩成德罗斯特效应镜像——每个瞳孔都包含着无限缩小的自己。
时间重新流动。悬浮文物缓缓归位，越王勾践剑自动入鞘。天工摸着汝窑瓷片的冰裂纹："星星吃饱了。"
程砚初的量子沙漏突然爆裂，沙粒在空气中组成237个文明的婚书。许昭意看见他胸腔内的翡翠树开花结果，每颗果实都是缩小版的文物修复台，台上躺着用星光锻造的鎏金锁。
"永恒修复的悖论。"程砚初让天工骑在自己肩上。孩子的脚趾触碰他后颈刺青时，CX-47的编码变成"恒沙无相"的钟鼎文。
离开文物医院时，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太和殿广场。许昭意发现影子呈现西维结构——程璇的发辫延伸成敦煌飞天飘带，天工手里拽着银河星链，而她和程砚初交握的手影里，沉浮着237个宇宙的青铜鼎。
当北斗第七星亮起时，故宫的铜鹤突然引颈长鸣。程砚初的机械手指轻叩太和殿栏杆，声波频率与月球背面的青铜鼎谐振。在某个超越熵增定律的维度，文明沙粒正沿着莫比乌斯环流淌，最终在翡翠戒面凝结成新的宇宙常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