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妍正坐在高级餐厅的露天卡座里,面前摆放着精致的法餐和昂贵的红酒。
她打扮得光鲜亮丽,正对着手机自拍,精心挑选着滤镜,准备发到社交平台炫耀她的“新生活”。
但是,她的心情并不如照片展现的那么明媚。
连续多日的监控,厉沉枭那边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关于“寻找失踪爱人”的迹象,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人一样。
这像一根刺,扎在她日益膨胀的自信心上。
“不可能!他一定是装的!厉沉枭那种人,怎么可能……”她烦躁地放下手机,端起红酒猛灌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
上一世厉沉枭的占有欲那么强,绝对不会允许她出别墅半步,只要被认定了是他的所有物,就绝对不会让其逃脱出手掌心。
难道是这一世她离开得过早,他还没有把她当作他的所有物吗?
这本该是林妍所渴望的,但如今却令她有些莫名烦躁。
就在这时,邻座两个衣着时尚、看起来像是名媛圈边缘人物的年轻女孩的对话,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诶,你听说了吗?厉氏集团最近动作好大啊!”
“是啊是啊,尤其是厉总,感觉比之前更……吓人了?”
“何止吓人!我有个表姐在厉氏总部当行政助理,她说前两天有事去厉总别墅的时候,厉总在楼上就因为一个男助理给……好像是给某位重要人物送了杯咖啡?当场就捏碎了一个价值六位数的古董花瓶!把那个助理吓得差点尿裤子!”
“天啊!真的假的?就因为送咖啡?”
“千真万确!我表姐说当时她在楼下都听见响声了,好多跟着一起去的人都听见了,可吓死人了。而且更夸张的是,第二天,听说那位重要人物的房间里,堆满了顶级蓝山咖啡!跟小山似的!
厉总这操作……啧啧,又疯又宠啊!”
“重要人物?男的女的?是谁啊?能让厉总这么……”
“嘘!小声点!具体是谁我表姐也不知道,但肯定是个女的!而且绝对是被厉总放在心尖尖上藏起来了!不然能因为一杯咖啡就发那么大疯?”
林妍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猩红的液体洒了出来,染脏了她昂贵的裙摆。
她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捏碎花瓶……因为送咖啡?堆成山的顶级蓝山?重要人物?女人?被藏在心尖尖上?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精心构筑的认知堡垒上!
上一世,厉沉枭对她有极强的占有欲,但从未有过如此疯狂、如此外露、如此……不计成本的宠溺行为!
他给她的,更多是冰冷的物质补偿和无处不在的监视控制!
可刚才听到的……那强烈的、扭曲的、带着毁灭性独占欲的醋意,那幼稚又极致的宠爱补偿方式……这完全超出了她认知中的厉沉枭!
难道……难道她消失后,厉沉枭这么快就找到了替代品?而且对这个替代品……比对她更加疯狂?!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林妍浑身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她引以为傲的重生优势,她笃定厉沉枭会为她“发疯”的认知,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报”冲击得摇摇欲坠。
她死死盯着邻座还在窃窃私语的两个女孩,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被背叛的愤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入骨髓的恐慌。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连裙摆上的酒渍都顾不上了。
她必须立刻、马上查清楚!那个被厉沉枭藏在心尖尖上、让他变得如此疯狂的女人,究竟是谁?!
就算是她要逃离厉沉枭,也绝对不允许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厉沉枭经历了和温瓷相处的几天后,渐渐感受到她或许是真的不想逃走。
于是为了不让她觉得闷,他就选择带她去一个私人拍卖会。
然而车子刚驶出庄园不久,进入一段相对僻静的山路,异变陡生!
“砰!砰!砰——!”
尖锐刺耳的枪声撕裂了宁静的夜幕,子弹如同死神的獠牙,狠狠咬在防弹车身上,发出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
车身剧烈摇晃,防弹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趴下!”厉沉枭反应极快,在袭击发生的瞬间,如同猎豹般扑向副驾驶的温瓷,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下,同时厉声命令司机,
“冲过去!”
更多的子弹倾泻而来,打在车体上火花西溅。
司机是训练有素的保镖,猛踩油门,性能顶级的座驾发出咆哮,如同钢铁猛兽般强行冲破了伏击圈。
车厢内弥漫着硝烟味、橡胶烧焦味,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温瓷被厉沉枭死死压在身下,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沉重。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以及……温热的液体正迅速浸透了她肩部的衣料。
“厉沉枭!”温瓷的声音带颤抖,她试图挣脱他的保护查看情况。
“别动!”厉沉枭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但抱着她的手臂却微微卸了些力。
车子冲出危险区域,暂时安全,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缓,随即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温瓷立刻从他身下挣脱出来。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她看到厉沉枭左侧肩胛下方的位置,深色的西装外套己经被染红了一大片,鲜血正汩汩地向外涌!
一颗子弹嵌在了那里,没有穿透,但位置凶险,离重要的血管和神经很近!
“你中弹了!”温瓷的心猛地一沉,医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所有情绪。
她迅速撕开他伤口附近的衣物,检查伤情,声音冷静,“子弹卡在肩胛骨和肌肉之间,必须马上取出来!回庄园来不及了,最近的据点在哪里?”
厉沉枭忍着剧痛,眼神却异常锐利地盯着她,报出一个地址。
他看着她冷静利落的动作,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剧痛,有暴戾未散的狠意,还有一丝……奇异的安心。
车子风驰电掣般驶入一处隐蔽的高级公寓顶层。
这里是厉沉枭众多安全屋之一,医疗设备一应俱全。
温瓷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化身最专业的外科医生。
她动作迅捷地准备好无菌手术器械、麻醉剂和止血药品。
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绷紧,眼神专注得如同精密仪器,所有的惊慌都被压缩到了极致,只剩下纯粹的、救死扶伤的意志。
“忍着点,可能会很痛。”她拿起麻醉针,声音平稳。
厉沉枭赤着上身趴在手术床上,肌肉贲张的背部因为疼痛而紧绷,冷汗浸湿了他的鬓角。
他看着温瓷戴上无菌手套,拿起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嘴角却扯出一个苍白而邪气的弧度:“温医生,”
他声音因为疼痛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目光灼灼地锁着她,“有你在……我感觉比打麻药还管用。”
温瓷握着手术刀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种调情的话。
她没忍住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无奈。
她没有回应他的调笑,深吸一口气,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了伤口附近的皮肉。
取弹过程紧张而血腥。
温瓷的手稳得惊人,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锋利的器械在血肉中翻找、剥离,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厉沉枭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痉挛,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浸湿了身下的床单,牙关紧咬,发出压抑的闷哼,但他始终没有挣扎,只是死死地盯着温瓷专注的侧脸,仿佛那是支撑他忍受剧痛唯一的锚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里只剩下血腥味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那颗染血的弹头被温瓷用镊子稳稳地夹了出来,扔进托盘里。
她迅速清理创面,缝合伤口,动作流畅而精准。
当最后一针缝好,打结剪线,温瓷才长长地、近乎虚脱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厉沉枭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虚弱地喘息着,但眼神依旧执拗地追随着她。
温瓷摘下手套,洗净手上的血迹,走到床边。
看着他那张因失血和疼痛而显得异常苍白的俊脸,看着他肩背上那狰狞却己被妥善处理的伤口,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抽痛。
这感觉……是心疼?
鬼使神差地,她俯下身,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轻轻地、如同羽毛般落在了厉沉枭汗湿冰冷的额头上。
“乖,”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怜惜和疲惫,“忍一忍,己经没事了。”
这个吻,这个“乖”字,如同最柔软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厉沉枭所有的防备和强撑的意志。
他身体猛地一震,深邃的眼眸骤然睁大,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狂喜、还有一丝……脆弱的委屈。
他死死地、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温瓷,看着她眼中那尚未褪去的心疼余韵,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沙哑至极的低唤:
“……瓷瓷……” 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抓住了溺水时唯一的浮木,再也不肯松开。
温瓷被他滚烫的目光和这声低唤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厉沉枭抓得太,他的眼神也太灼热了,仿佛要将她吞噬。
那里面不再只有强势的占有和冰冷的控制,还掺杂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哀求的依赖。
病房里的空气,因为这一个吻,一声“乖”,一声“瓷瓷”,而彻底变了质。
血腥味似乎淡了,只剩下一种无声的、汹涌的张力在两人之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