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细碎的雪花如同无声的叹息,在深沉的夜色中旋舞飘落,为这座阴森的堡垒披上了一层脆弱而温柔的银纱。
温凉阁的窗棂上,薄薄的冰晶凝结成霜花。
温瓷仰头看着雪花,这意味着,又过了一年。
“想出去看看吗?”夜临渊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温瓷从未听过的、近乎试探的柔和。
他不知何时己站在门口,仅着单薄的黑色丝绒长袍,挺拔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宛如剪影,似乎与周遭的寒气融为一体。
温瓷回眸,对上他那双在雪夜微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墨色眼眸,那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而浓烈的情绪。
夜临渊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冰冷的线条在昏暗中延伸出一个无声的邀请。
心尖仿佛被羽毛轻轻搔过,温瓷没有丝毫迟疑,将自己温热的手放入他冰冷的掌心。
他的手指瞬间收拢。
下一刻,天旋地转。
夜临渊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如同暗夜的王者裹挟着他的珍宝,悄无声息地拔地而起。
寒风卷着雪片呼啸而过,温瓷下意识地闭上眼,只感觉到坚实冰冷的怀抱和令人安心的力量。
转瞬间,脚下触到了坚实而古老的石面,他们己稳稳立于城中最高、最孤寂的那座废弃钟楼顶端。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温瓷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这细微的颤抖几乎在瞬间就被夜临渊捕捉,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悲伤,却转瞬即逝,随后解下自己那件看似单薄、实则蕴含恒温魔法的丝绒长披风。
宽大的黑色披风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他几乎是将温瓷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
夜临渊宽大的手掌拢住她被厚厚披风包裹的肩头,将她更紧地拉向自己身侧,用身体为她挡住更多肆虐的风雪。
他沉默地伫立着,墨色的眼眸俯瞰着脚下被初雪温柔覆盖的永夜城,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瓷仰头看他,感觉最近的夜临渊似乎心事重重。
月光与雪光交织,为他冰冷的侧颜镀上一层惊心动魄的俊美,却也勾勒出一种深入骨髓的、难以言喻的孤寂与落寞。
雪花落在他鸦羽般的长睫上,许久都不散。
许久,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风雪中响起,清晰地穿透寒意,落在温瓷耳畔:
“这雪,很美。”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远方,声音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就像人类的生命,短暂,纯粹,易逝。”
那话语中深藏的忧虑与绝望,首白袒露的在乎,像滚烫的烙印,瞬间烫进温瓷的心底。
就在温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夜临渊却缓缓转过了身。
他那双翻涌着墨色风暴的眼眸,此刻牢牢锁定了她,里面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将人灼伤。
他抬起手,冰冷的指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拂去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晶,
“阿瓷,这永恒的黑夜与孤寂……在遇见你之前,本王从未觉得漫长难捱。”
他微微俯身,血色的瞳孔深处,是毫不掩饰的、近乎偏执的深情与占有:
“你是我漫长死寂中唯一的变数,是刺破永夜的第一缕光。我……”
他的声音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爱你。”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温瓷耳边炸响!
温瓷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腔。
她仰望着他,风雪似乎都凝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那双燃烧着深沉爱意与恐惧的眼眸。
下一秒,夜临渊不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捧住她被披风包裹的脸颊,冰冷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重重地压了下来。
他的唇瓣微凉,气息却灼热,辗转厮磨,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虔诚,又蕴含着深沉的、要将她彻底融入骨血的占有欲。
温瓷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占据。
她能感受到他冰冷的指尖在她脸颊上微微颤抖,能感到他心底深处的恐惧。
风雪在钟楼顶端呼啸盘旋,卷起细碎的雪花,如同为他们披上一层朦胧的纱幕。
雪花落在他们交缠的发丝间,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又迅速被彼此的体温融化。
在这被初雪覆盖的古老钟楼之巅,在永夜城的心脏地带,血族的永恒君王拥抱着他短暂却炽热的光明,用最深沉、最不容置疑的爱意,将冰冷的雪夜点燃成一片只属于他们的、惊心动魄的浪漫与暧昧。
他的吻终于稍稍离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
“感受到了吗?”
“这是烙印。阿瓷,你永生永世,都是我的。”
温瓷被他的眸光所感染,心头也染上了几分沉重和悲伤,她没有说话,而是抱着他的脖颈再次主动吻了上去。
夜临渊闭上了眼睛。
只是颤抖的眼睫毛,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