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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部CT和心超的结果都没什么问题，明天就能拔胸管了。"心外的蒋主任翻着检查报告，嘴角不自觉上扬，"再观察两天，顺利的话周一就能出院。"
黎家父母闻言喜形于色，连连道谢。黎阳却盯着床头柜上那盒红艳的车厘子出神——这意味着，他和夏沅沅之间这种微妙的陪伴，只剩下西十八小时了。
"啊——"他突然孩子气地张开嘴，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沅沅，我想吃车厘子”。
夏沅沅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捏起一颗果子递过去。樱桃梗在她指尖打了个转，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张嘴。"
黎阳乖乖配合，却在夏沅沅要把樱桃送进他嘴里时，突然往前一凑，差点咬到她的指尖。
夏沅沅惊呼一声，两人笑作一团，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实验室里打闹的日子。
黎母看着他们俩，一脸欣慰。看向夏沅沅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沅沅啊，听说江州的龙湖山夜景特别好，我们来这么久都没看过呢。正好今天你在，我们老两口想出去逛逛。"
夏沅沅微微一怔。她原本计划着等许劭回来就去见他，可现在...
她看了眼时间，"也行，我正好要处理些实验数据，可以再陪陪黎阳。"
待黎家父母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夏沅沅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黎阳拖着输液架挪到她身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这里的数据处理有问题。"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处曲线，手臂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肩膀。
两人头碰头地讨论着，时不时因为某个观点争得面红耳赤，又很快相视一笑。
黎阳的目光不时从屏幕移到夏沅沅的侧脸。她思考时会不自觉地咬住下唇，这个熟悉的小动作让他心头一暖。曾几何时，他们就是这样在实验室里熬过无数个通宵。
"你以前不是总说，数据分析要严谨求实。"夏沅沅突然笑道，手指在触摸板上划出一道流畅的轨迹，"现在倒开始教我用快捷方式了？"
黎阳望着她明亮的笑容，喉结轻轻滚动。他想说的话很多，最终却只是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因为，人总要学会变通。"
夜风轻轻掀起窗帘，带着龙山湖的水汽飘进病房。两台电脑的荧光映照着两张年轻的面孔，那些曾经的隔阂，似乎都融化在了这个静谧的夜晚里。
许劭回到车里，攥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他不死心地又拨了几次夏沅沅的电话，听着机械的提示音一次次响起，最终化作忙音。
车窗外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像极了此刻他混沌的思绪。
病房里，夏沅沅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无声地震动着。黎阳瞥见屏幕上闪烁的"许劭"二字时，愣了片刻，最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屏幕又亮了三次，最终陷入黑暗。
"程吟，黎阳在哪个病房？"许劭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挂断电话后，他在医院门口的礼品店挑了个最贵的果篮，又选了几盒补血养气的补品。店员热情地推荐着保健品，他却只是机械地点头，脑海里全是夏沅沅对着黎阳落泪的画面。
电梯门在七楼打开时，许劭不自觉地整了整衣领。走廊尽头的病房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他放轻脚步走近，却在看清里面的景象时如遭雷击——
黎阳正俯身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夏沅沅没有躲闪，反而仰头对他笑了笑，两人的剪影在灯光下重叠，亲密得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
果篮的包装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许劭慢慢的后退了两步，将补品轻轻放在门口的地上。
病房里突然传来夏沅沅清亮的笑声，许劭像被烫到般猛地转身。他走得很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许劭最后看了眼走廊尽头的光亮。镜面映出他泛红的眼眶，和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钥匙扣尖锐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却远不及胸口那股钝痛的万分之一。
医院门口的喷泉正在变换灯光，水花在夜色中折射出斑斓的色彩。许劭站在台阶上，摸出手机删掉了编辑到一半的短信。夜风吹散了他的一声苦笑，也吹走了那句没能说出口的"我很想你"。
午夜时分的医院走廊格外安静，夏沅沅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终于等到黎家父母回来。
"沅沅，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黎母压低声音道谢，一脸满意的看着她。
夏沅沅摇摇头，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走出住院大楼，朝值班室走去。夜风带着盛夏的凉意拂过脸颊。夏沅沅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连串未接来电的提示让她心头一紧——全是许劭的。
指尖悬在回拨键上方又犹豫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己经睡了吧？想到许劭今天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说不定此刻正疲惫地沉睡着。
夏沅沅轻叹一声，将手机放回包里，夜空中繁星点点，她望着最亮的那颗，在心里默默地说：许警官，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一早我再骚扰你。
她不知道，此刻的许劭，正坐在漆黑的客厅里，盯着手机上始终没有亮起的聊天界面。
客厅里，夏沅沅的行李箱静静立在沙发一侧，拉杆上还挂着她最爱的小熊挂件——那是他们上次旅行时一起在游乐园赢的。许劭伸手，指尖触到冰凉的拉链头，突然觉得鼻腔发酸。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许劭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抬手按住眼睛，掌心传来潮湿的触感时，自己都愣住了。训练时骨折没掉过眼泪，执行任务飞出去摔伤没喊过疼，现在却因为一个没接的电话，一个没回的消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红了眼眶。
他重重地倒在沙发上，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又灭，始终没有等来那个熟悉的头像弹出新消息。
凌晨三点的月光惨白地爬进窗户，许劭站在阳台上，指尖的烟明明灭灭，却一口都没抽。夜风将烟灰吹散，如同他此刻七零八落的理智。
他盯着手机屏幕，对话框还停留在他发的那条：【我回来了】
没有回复。
一个字都没有。
许劭忽然冷笑了一声，烟蒂被狠狠摁灭在栏杆上。他想起咖啡厅里夏沅沅对着黎阳笑的样子，想起她任由对方揉她头发的亲昵，想起她手机里那十几个未接来电——她明明看到了，却什么都没有回复。
"夏沅沅......"
这三个字在齿间碾过，带着血腥气。许劭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瞬间泛红。疼痛让他清醒，却浇不灭胸腔里那团火。
他想起她两个人分开前，最后的一个拥抱："许警官，等我回来。"
那么甜的一个夏沅沅，现在却让他苦到发疯。
手机突然震动，许劭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来——
却是垃圾消息。
他盯着屏幕，忽然就笑了，笑得眼眶发疼。
"我捧着一颗真心，却换不到一个交代吗......"
夜风吹散了他的低语。
要么给他一个解释，要么给他一个痛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像个傻子似的，在回忆里反复凌迟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