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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裴语嫣回到房中，再次取出玉佩和地图研究。烛光下，玉佩上的符文与地图边缘的符号确实有相似之处。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些符号会不会是某种密码？
正当她冥思苦想时，玉佩又一次泛起了微弱的蓝光，与此同时，她耳边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歌声，旋律古老而陌生...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裴府的马车己经停在了大门口。裴语嫣站在台阶上，看着下人们忙前忙后地准备出行物品。翠儿在一旁为她整理披风，小声嘀咕着："姑娘，您脸色不太好，昨夜又没睡好？"
裴语嫣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藏在衣襟下的玉佩。昨晚那奇怪的歌声和发光的玉佩让她辗转难眠，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
"语嫣。"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语嫣赶紧转身行礼："祖母。"
老夫人今日穿着一身深褐色绣金线的袄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拄着那根从不离手的紫檀木拐杖。她锐利的目光在裴语嫣身上扫过："准备好了就上车吧，别误了时辰。"
"是。"
裴语嫣跟在老夫人身后，正要登上马车，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人！请稍等！"刘氏带着贴身丫鬟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这是媳妇特意准备的香油钱和供果，还请老夫人代我们全家供奉佛祖。"
老夫人淡淡地点点头，示意身旁的嬷嬷接过盒子。刘氏又转向裴语嫣，脸上堆着笑容："语嫣啊，陪老夫人去慈恩寺，可要谨言慎行。"说着，她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我让春桃跟着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裴语嫣心头一紧。春桃是刘氏的心腹，派她跟着明显是来监视的。她正要婉拒，老夫人却先开了口：
"不必了。老身带孙女上香，用不着那么多人。"语气不容置疑。
刘氏的笑容僵在脸上，只得讪讪地退到一旁。裴语嫣暗自松了口气，登上马车。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驶离裴府。
车厢内，老夫人闭目养神，手中的佛珠一颗颗转过。裴语嫣端坐着，透过纱帘看着街景渐次变化——从官员宅邸聚集的安仁坊，到商铺林立的东市附近，最后转入一条绿树成荫的僻静道路。
"你与子瑜，近日走得近了？"老夫人突然开口，眼睛仍未睁开。
裴语嫣心头一跳："回祖母，只是前日子瑜染了风寒，我去送过几次药。"
老夫人轻哼一声："那孩子性子顽劣，你少与他来往。"顿了顿，又道，"不过...到底是嫡亲的姐弟。"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裴语嫣不知该如何接话。沉默片刻，老夫人忽然睁开眼，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个，你拿着。"
裴语嫣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枚古朴的铜钱，用红绳系着，上面刻着些模糊的符文。
"这是..."
"慈恩寺求的平安符。"老夫人语气依旧冷淡，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复杂，"你母亲...沈氏当年也有一枚。"
裴语嫣惊讶地抬头，这是老夫人第一次主动提起她的生母。在裴家，沈夫人是个几乎不被提及的名字，就像一道被刻意掩盖的疤痕。
"谢谢祖母。"她轻声道，将铜钱小心地挂在颈间。
老夫人看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柔和："你长得像她。"说完这句，又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到了寺里，跟紧我，别乱跑。"
马车驶入一条上坡的石板路，不多时，一座宏伟的寺庙出现在眼前。朱红的山门上"慈恩寺"三个鎏金大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门前古柏参天，香客络绎不绝。
下车时，早有知客僧迎了上来："裴老夫人，方丈己在内院等候多时了。"
老夫人点点头，带着裴语嫣随僧人入寺。穿过香烟缭绕的大雄宝殿，绕过诵经声不断的法堂，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这里古木参天，环境清幽，与前面香火鼎盛的区域截然不同。
一位白眉老僧站在院中石桌前，见他们进来，双手合十行礼："裴施主，多年不见了。"
"明远大师。"老夫人还礼，语气中带着少有的敬意，"这是老身的孙女，裴语嫣。"
裴语嫣乖巧地行礼。明远住持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位小施主..."
"带她去前殿上香吧。"老夫人突然打断道，朝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老身与大师有话要说。"
嬷嬷会意，领着裴语嫣退出小院。临出门时，裴语嫣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明远住持若有所思的目光，那眼神中似乎包含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姑娘，我们去大雄宝殿吧。"嬷嬷低声道。
裴语嫣点点头，跟着嬷嬷往回走。经过一处岔路时，她忽然瞥见一条幽静的小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古朴的小殿。
"那是哪里？"她好奇地问。
嬷嬷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那是寺里的老佛堂，据说建于隋朝，平日不对外开放的。"
隋朝？裴语嫣心头一动。她的玉佩正是隋宫之物，会不会...
"我能去看看吗？就一会儿。"她恳求道。
嬷嬷面露难色："这...老夫人吩咐..."
"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人知道的。"裴语嫣眨眨眼，"嬷嬷就在这儿等我，好吗？"
不等嬷嬷回答，她己经快步走向那条小径。身后嬷嬷焦急的呼唤被她抛在脑后。
小径两旁古柏森森，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佛堂比想象中还要古老，灰瓦红柱己经褪色，檐角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裴语嫣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檀香和古老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佛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提供微弱的照明。正中央供奉着一尊古朴的佛像，与常见的大佛不同，这尊佛像面容清瘦，手势奇特，似是在结一个复杂的印。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突然，袖中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发起热来。裴语嫣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取出玉佩。只见玉佩上的符文正泛着微弱的蓝光，而更令她震惊的是，佛像底座上雕刻的纹路，竟与玉佩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她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那些纹路。
"何人擅闯禁地？"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裴语嫣吓得差点摔了玉佩，转身看见明远住持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她慌忙行礼："大师恕罪，我...我只是好奇..."
老住持缓步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佩上，瞳孔猛然收缩："这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是...是家母遗物。"裴语嫣下意识地将玉佩藏到身后。
明远住持沉默良久，忽然长叹一声："二十年了...因果轮回，果然逃不过。"
裴语嫣听得一头雾水："大师认识这玉佩？"
老住持却不回答，只是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十七...十七..."老住持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裴施主可知这佛堂的来历？"
裴语嫣摇摇头。
"此乃隋炀帝为一位故人所建。"老住持轻声道，"那故人精通天文历法，曾预言大隋国运...可惜炀帝不听劝告，终至亡国。"
裴语嫣心头狂跳。这与她玉佩上的"钦天监"字样不谋而合！难道她的玉佩与这位"故人"有关？
"大师，那位故人是..."
"语嫣！"老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她的问话。老夫人快步走进佛堂，脸色异常严肃，"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裴语嫣赶紧将玉佩藏入袖中："祖母恕罪，孙女儿一时好奇..."
老夫人看了一眼明远住持，两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随后老夫人拉住裴语嫣的手："该回去了。"语气不容置疑。
离开佛堂前，裴语嫣回头看了一眼那尊佛像，暗暗记下了它的每一个细节。明远住持站在佛前，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似乎在默诵什么。
回前院的路上，老夫人一言不发，握拐杖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裴语嫣也不敢多问，只是乖巧地跟着。
在大雄宝殿上香时，老夫人异常虔诚，跪拜的时间比平常长了许多。裴语嫣偷眼看去，发现祖母的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上完香，老夫人又带她去见了寺里的几位高僧，捐了香油钱，还特意为裴子瑜请了一道平安符。这一系列举动让裴语嫣越发疑惑——祖母今日的表现与平日判若两人。
午斋过后，老夫人说要去禅房休息片刻，让裴语嫣在寺里随意走走，但嘱咐她不要再去后院的佛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