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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霉菌腐败气息的风，如同迷宫阴森的呼吸，拂过薇拉汗湿的银发。她拖拽着那个由几根捡来的粗大骨头和破布条（从尸骸堆里扒拉出来的，味道感人）临时捆扎成的简易“担架”，苏澈就瘫在上面，随着颠簸发出无意识的痛苦闷哼。兽骨钥匙在他胸前搏动着幽绿的光芒，每一次闪烁，都映照着担架下方拖行的、黏糊糊的灰白色“地毯”和两侧暗红肉岩墙壁上流淌的墨绿色荧光苔藓。
前方，是她的“外交使团”。
十几只哭脸鼠崽排成一条歪歪扭扭、效率低下的队伍，在幽绿的微光中行进。它们湿漉漉的灰黑色短毛紧贴着粉红色的皮肤，巨大的头颅时不时左右转动，（眼睛？）开合着，渗出浑浊的粘液。领头的正是那只体型最大的鼠崽，它昂首挺胸（如果那短粗的脖子算“昂首”的话），时不时发出短促的“吱吱”声，仿佛在指挥交通，可惜效果堪忧——队伍里时不时有鼠崽被墙壁上滑腻的菌毯吸引，伸出爪子去抠挖；或者被脚下某块形状奇特的骨头绊倒，发出“噗叽”一声，滚成一团湿漉漉的毛球；更有甚者，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对着空气或者同伴的尾巴尖就开始“咔哒咔哒”地磨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喂！前面那个没眼睛的！看路！别啃你同伴的屁股！”薇拉忍无可忍，发出奶凶奶凶的呵斥。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跟着向导，而是在给一群智障幼儿园小朋友当生活老师！邪神意志在她意识深处发出冰冷的嗤笑，对这种低效和混乱充满了鄙夷。
那只被呵斥的鼠崽茫然地抬起巨大的头颅，“看”向声音来源，嘴角还挂着一缕同伴尾巴尖上的粘液（或是口水？），喉咙里发出一个困惑的“咕噜？”声，然后慢吞吞地继续跟上队伍，只是这次磨牙的目标换成了自己的前爪。
薇拉：“……” (╯‵□′)╯︵┻━┻
她强忍着把这群不靠谱的向导连同担架一起掀翻的冲动，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队伍最后方。
那只特殊的鼠崽，依旧抱着它那截锈迹斑斑的金属管，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与其他鼠崽对周遭环境的迟钝不同，它显得格外“专注”——虽然这份专注的对象让人费解。它没有去抠挖菌毯，也没有被骨头绊倒，更不会去啃同伴。它那细密的乳牙，始终有节奏地啃噬着冰冷的金属管，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粉红色的皮肤在啃咬时微微绷紧，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偶尔，它巨大的头颅会微微抬起，那不断渗出粘液的（眼睛？）似乎会“扫视”过墙壁上某些布满锈迹的金属管道接口，或者地面上散落的、被苔藓覆盖的机械零件碎片，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意义不明的“咔…咔…”声，像是在……分析？
‘清醒药剂……源头是腐败的脑垂体……改造……金属？’ 薇拉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只啃钢管的鼠崽，和那些“清醒药剂”有关？它被改造过？
就在这时，队伍行进到了通道一个相对狭窄的拐角。墙壁在这里不再是纯粹的暗红肉岩，而是镶嵌着大片大片扭曲、锈蚀、覆盖着厚厚墨绿苔藓的金属板。空气里的铁锈味骤然浓烈起来，混杂着一种更加刺鼻的、类似劣质机油和化学溶剂混合的古怪气味。
领头的鼠崽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对着墙壁某个方向“吱吱”叫了两声，似乎在示意目的地快到了。
薇拉拖着担架靠近，目光却被拐角墙壁上，那些覆盖着苔藓的金属板缝隙间露出的东西吸引了。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纹理，而是……刻痕！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隔着脏兮兮的袖子）拂开一小片黏腻的苔藓和锈迹。
露出的金属板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刻痕！刻痕很深，边缘锐利，像是用某种极其坚硬锋利的爪子，在绝望或疯狂中硬生生抓挠上去的！
薇拉屏住呼吸，借着幽绿苔藓的光芒仔细辨认。这些刻痕并非完全杂乱无章，其中一些反复出现的、相对清晰的符号，组合成了一种……简陋的、仿佛象形文字般的记录！
她看到了几个扭曲的、类似鼠头的简笔画符号，旁边刻着代表“痛苦”的波浪线和代表“死亡”的叉叉。紧接着，是一连串更复杂的符号：一个倒置的、如同腐烂果实般的图案（脑垂体？），连接着一些扭曲的管道（蒸馏？），指向一个冒着气泡的罐子（容器？），最后罐子旁边刻着一个站立起来的、头上画着光芒的鼠人符号，旁边还刻着一个代表“力量”的三角符号！
而在这一连串记录的旁边，刻满了无数细小的、代表“尖叫”的锯齿状线条和一个巨大的、代表“疯狂”的螺旋符号！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清醒药剂”带来的恐怖代价！
“……清醒……药剂……配方？”薇拉倒吸一口凉气，冰冷的铁锈味和化学溶剂味呛入肺中，让她剧烈咳嗽起来。老瘸腿沙龙里拍下的情报碎片、鼠人黑市里流通的违禁品、那些被贪婪和力量扭曲的鼠人……源头就在这里？这墙壁上的刻痕，是某个绝望的“原料”或者“实验品”留下的遗言？
她猛地想起苏澈左臂那疯狂蠕动的黑色污染！这污秽的能量，是否也和这“清醒药剂”的源头有关？是否也来自这鼠径深处某个更恐怖的污染核心？
就在这时！
“吱——！！！”
一声凄厉、尖锐、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恐惧的嘶鸣，猛地从拐角后方传来！这声音比哭脸鼠崽的呜咽更加刺耳，更加绝望，瞬间撕裂了通道内相对“平静”的氛围！
是领头的鼠崽！它刚才还得意洋洋地站在拐角处！
薇拉心头一紧，猛地拖着担架冲过拐角！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住！
拐角后方是一个相对宽阔的、类似废弃储藏间的地方。墙壁上布满了锈蚀的管道和阀门，地面堆满了各种扭曲的金属残骸和破碎的玻璃容器，空气里那股劣质机油和化学溶剂的刺鼻气味浓烈到了顶点，几乎令人窒息。
而此刻，在这片狼藉的中央，那只体型最大的领头鼠崽，正蜷缩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嘶鸣！它湿漉漉的灰黑色短毛根根竖起，粉红色的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疯狂凸起、扭动！巨大的头颅痛苦地撞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那不断渗出粘液的（眼睛？）此刻完全裂开，流淌出浑浊的、带着血丝的脓液！最恐怖的是它咧开的大嘴，细密的乳牙间，正不受控制地向外喷吐着带着泡沫的、暗绿色的粘稠液体！一股浓烈的、带着腐败甜腥的怪异气味，正从它身上弥漫开来！
它像是……中毒了？还是……被污染了？！
其他哭脸鼠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吱哇乱叫，惊恐地挤成一团，远远躲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完全不知所措。
薇拉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就是带路的报酬？还是这地方本身就充满了无形的危险？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鱿鱼干，目光焦急地扫过痛苦翻滚的领头鼠崽，又看向担架上气息奄奄的苏澈。邪神意志在她意识中蠢蠢欲动，冰冷的念头在盘旋：‘……浪费……不如吃掉……补充力量……’
然而，就在这混乱绝望的时刻——
队伍最后方，那只一首抱着金属管啃噬的特殊鼠崽，猛地抬起了巨大的头颅！
它不再啃钢管。
那对不断渗出粘液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锁定”了地上痛苦翻滚的领头鼠崽，以及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腐败甜腥的怪异气息！
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音节，带着一种与它之前呆滞状态截然不同的冷静（或者说，麻木的清醒？），从它咧开的嘴里吐出：
“……P……P-13……泄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