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昭昭把营业执照往桌上一摊时，顾砚正在给模型齿轮上油。
金属外壳反射着暖黄灯光，映得“昭砚手作”西个字发亮。
“今天工商局的阿姨说，我们是这个月最年轻的注册人。”她扒拉着他胳膊，“明天就去文创基金会交材料，我把教学包的手作部分拍了视频，你那个安全锁的设计图带了吗？”
顾砚放下工具，从抽屉里取出牛皮纸袋。
袋口露出半张图纸，边缘泛着旧色——是他母亲当年画的星舰草稿。
“都在里面。”他指尖拂过袋角，“我加了儿童误触保护的三项专利。”
唐小满的消息就是这时候弹进来的。
“昭昭，你让我监测的后台有问题。”
林昭昭凑过去，屏幕上是一串海外论坛的链接。
缩略图里，“曙光计划”2.0的齿轮结构图清晰可见。
她手一抖，咖啡溅在桌角：“这不是我们上周测试的内部数据吗？”
顾砚的指节抵在桌沿，骨节泛白。
唐小满的语音紧接着进来，带着电流杂音：“追踪到IP了，是‘明远投资’的服务器。”
林昭昭猛地抬头。顾砚母亲的遗产纠纷案里，这个名字出现过七次。
“我去查日志。”唐小满说完就挂了。
顾砚抓起外套要出门，被林昭昭拽住手腕。
她摸到他腕骨发烫，像当年修模型时熬了整夜的温度。
“先别急。”她把凉手贴在他手背上，“小满说数据只传了三分之一，我们还有机会。”
手机在顾砚口袋里震动。
周予安的来电显示跳出来时，林昭昭看见他喉结动了动。
“顾砚，我收到份合同。”周予安的声音一贯沉稳，“匿名邮箱发的，说要收购‘曙光计划’全部知识产权，价格是市价三倍。”
林昭昭屏住呼吸。
顾砚盯着桌上的营业执照，影子里的“昭砚”二字被灯光切成两半。
“他们还说。”周予安顿了顿，“这个项目太理想化，劝你尽早放弃。”
办公室突然静得能听见模型胶凝固的“咔嗒”声。
顾砚摸出脖子上的吊坠——那是母亲设计图的缩小版，银链磨得发亮。
“这不是项目。”他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是我妈没做完的星舰。”
周予安在那头沉默了很久。“需要我做什么？”他问。
林昭昭抢过手机：“明天来工作室！帮我们设计线验营的机械结构！”
顾砚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嘴角慢慢来。
反制行动比想象中快。
唐小满在新一批模型里植入了水印代码，每片齿轮的弧度都藏着只有他们能识别的数字；林昭昭在cos圈发了条众筹：“用旧快递盒做机甲，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吗？”苏棠带着汉服社转发，评论区很快被“算我一个”“要给小侄女抢名额”刷满。
周予安来的那天带了工具箱。
他蹲在地上敲敲打打时，林昭昭递过去一杯奶茶：“我猜你不爱喝甜的，加了三分糖。”
“昭昭。”周予安突然抬头，“顾砚以前修模型，三天三夜不睡觉。我劝过他，他说‘我妈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星舰的图纸’。”他用螺丝刀敲了敲桌面，“现在他会在凌晨两点回消息说‘昭昭让我睡觉了’。”
林昭昭的耳朵尖发烫。
她转身去调丙烯颜料，听见周予安低低笑了声：“所以这次，我帮你们守着。”
转机出现在众筹金额突破十万的那个下午。
文创基金会的电话却在这时打进来，女声公事公办：“林女士，您的申请暂时中止。我们收到举报信，指控您曾用虚假作品参加‘星火杯’手作大赛。”
林昭昭的调色盘“哐当”掉在地上。
她想起去年“星火杯”，自己熬了七个通宵做的机械蝴蝶，翅膀展开时会撒下荧光粉——那是她第一次拿金奖。
“对方附了所谓‘证据’。”电话里的声音继续，“是一张您工作室后台的修改记录截图。”
林昭昭的手指在手机上发抖。
她点开邮箱，PDF里的截图刺得眼睛生疼——修改时间显示是比赛前一晚，可那天她明明在医院陪发高烧的苏棠，监控录像还存在护士站。
“顾明远。”她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
顾砚从里间跑出来，见她攥着手机的手在抖，立刻握住她肩膀：“怎么了？”
林昭昭把手机递给他，眼泪突然掉下来。
“他们说我造假。”她吸了吸鼻子，“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顾砚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我知道。”他声音闷着，“我去调医院监控。小满能查这张截图的PS痕迹。周予安认识‘星火杯’的评委……”
“不。”林昭昭突然推开他，抹了把脸。
她抓起桌上的模型齿轮，在灯光下转了转，齿轮折射出七彩光斑，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地下室窗户漏进来的彩虹。
“这次。”她盯着光斑，声音越来越稳，“我要自己把他们的手，从我们的曙光上掰开。”
当天夜里，林昭昭的coser超话更新了一条动态。
配图是她举着“星火杯”奖杯的合影，配文只有西个字：“清者自清。”
可她不知道，此刻在某个匿名群里，一张截图正在疯传——“昭砚手作林昭昭造假实锤”，配图是那张PS的修改记录。
手机屏幕的冷光，正映着某个男人嘴角的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