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捡柴火?”黑心刘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绿豆眼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他身后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也愣住了,面面相觑。
“哈哈哈!”短暂的死寂后,黑心刘爆发出夸张的大笑,肥肉乱颤,指着陆小饭如同看着一个疯子,“陆老板!您这脑袋是被丹峰烧糊涂了吧?捡柴火?您当这是乡下土灶熬猪食呢?您这经脉尽断、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还想着生火做饭?哈哈哈!”
他身后的打手也跟着哄笑起来,充满了鄙夷和嘲弄。
废墟上劳作的矿工们沉默着,眼神复杂地看着陆小饭,有不解,有担忧,也有一丝深深的绝望。陆老板…真的疯了?
只有阿土,小小的身体依旧死死挡在陆小饭身前,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陆小饭那只抬起的手,又看看燧人灶的方向,小脸上没有任何嘲笑,只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陆小饭对周围的哄笑充耳不闻。他那只抬起的手依旧固执地指着燧人灶的进火口,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丹田深处,那点白金色的净火星种在巨大的压力和愤怒下,跳动的频率加快了一丝。那缕艰难延伸了一寸的纯净暖流,如同被激怒的幼龙,在狭窄的经脉末梢中左冲右突,试图挣脱束缚!
“怎么?刘老板…连捡点柴火的忙…都不肯帮?”陆小饭的声音依旧沙哑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锋芒。
黑心刘的笑声戛然而止。绿豆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他收起假笑,肥胖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狠厉:“姓陆的,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好心给你送救命钉,你他妈装疯卖傻耍老子?”他猛地一挥手,“老三!老五!给他‘松松筋骨’!让他清醒清醒!然后把这‘蚀脉钉’给他‘种’进去!让他知道知道,在这泥洼巷,谁说了算!”
两个膀大腰圆、气息凶悍的打手应声而出,脸上带着狞笑,一左一右扑向倚着木桩的陆小饭!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劲风,首抓陆小饭焦黑脆弱的肩膀!显然是要先把他制服!
“吱——!”阿土发出凄厉的尖叫,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猛地扑向其中一个打手的腿,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小畜生找死!”那打手吃痛,怒骂一声,抬脚就狠狠踹向阿土!
“阿土!”陆小饭瞳孔骤缩!丹田那点星火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猛地爆燃!那缕在经脉末梢左冲右突的纯净暖流,在主人极致的愤怒和守护意念催动下,如同被压紧到极限的弹簧,轰然冲破了那寸许的束缚!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肉眼难辨的、呈现出纯净白金之色的丝线,如同破茧而出的流光,猛地从陆小饭那只抬起的手指指尖——激射而出!
这缕炁丝太细!太弱!速度也不算快!但它出现的那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到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浊的至高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废料场的浊气、焦糊味、乃至黑心刘等人身上散发的贪婪油腻气息,在这缕纯净炁丝面前,都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压制、净化!
白金炁丝的目标,并非扑来的打手,而是那个抬脚踹向阿土的家伙!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细针刺穿了薄纸!
那道白金炁丝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打手抬起的小腿迎面骨!没有鲜血飞溅,没有骨骼碎裂的爆响。
“呃啊——!!!”
那打手踹出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他脸上所有的狞笑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取代!一股纯净的白金色火焰,如同附骨之蛆,从他小腿被刺入的地方瞬间燃起!
这火焰没有高温,反而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清凉感!但被火焰灼烧的地方,打手腿上那虬结的肌肉、坚韧的筋膜、乃至皮下的脂肪和污垢,竟然如同被投入强酸般,发出“嗤嗤”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净化!露出底下的、新生的肌肉纹理!仿佛被强行剥离了一层污秽的外壳!
更可怕的是痛苦!那并非肉体的灼痛,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强行剥离“污浊”本源的剧痛!仿佛灵魂都在被这纯净的火焰灼烧、净化!
“我的腿!我的腿!”打手抱着那条燃烧着白金火焰、不断“净化”的小腿,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声音凄厉得如同厉鬼。
所有人都惊呆了!
扑向陆小饭的另一个打手硬生生刹住脚步,惊恐地看着同伴惨状,如同见了鬼!
黑心刘脸上的狠厉瞬间化为惊骇,绿豆眼死死盯着陆小饭指尖那道缓缓消散的白金炁丝,肥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废墟上的矿工们更是目瞪口呆,看着地上翻滚哀嚎的打手,又看看倚着木桩、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指尖却残留着一丝纯净余韵的陆小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那是什么力量?!不是煞火的狂暴!不是丹火的炽烈!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纯净到令人心悸、却又霸道到焚灭污浊的火焰!
陆小饭靠在木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刚才那一击,几乎抽干了他丹田那点新生星火积攒的全部力量,也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体力。那缕净火炁丝,如同初生的婴儿,脆弱而珍贵。但他成功了!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惊骇的黑心刘,扫过地上哀嚎的打手,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虚弱威严:
“我说了…我的伤…得用我自己的法子治…”
“柴火…”他再次抬起颤抖的手指,固执地指向燧人灶的进火口,“…还捡不捡?”
黑心刘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抽搐着,绿豆眼里惊疑不定。他看着地上痛苦翻滚、小腿还在被白金火焰“净化”的手下,又看看陆小饭指尖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纯净余韵,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那火焰…太诡异了!连丹峰的“蚀脉腐骨钉”都还没用上,自己这边就先折了一个!
“好…好!陆老板!您…您狠!”黑心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捡柴火!兄弟们!去!给陆老板捡最好的柴火来!”他对着剩下的打手吼道,声音都变了调。
打手们如梦初醒,惊恐地看了一眼陆小饭,又看看地上哀嚎的同伙,哪里还敢怠慢,慌忙冲向废料堆,手忙脚乱地捡拾那些干燥的朽木、废弃的兽骨,一股脑地堆在燧人灶旁边。
阿土趁机连滚爬爬地跑回陆小饭身边,心有余悸地抱着他的腿,小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陆小饭不再看黑心刘,闭上眼睛,全力催动丹田深处那点微弱星火,缓慢地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元气,恢复着几乎枯竭的力量。每一次呼吸,胸口新生的伤口和断裂的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那一缕纯净的暖流,正极其缓慢地在丹田“巢穴”中重新凝聚。
黑心刘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看着手下堆在燧人灶旁的“柴火”,又看看倚着木桩闭目调息、仿佛对他不屑一顾的陆小饭,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怨毒。但地上手下那凄厉的哀嚎和不断被“净化”的小腿,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硬来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搬运垃圾的矿工,突然发出一声惊疑的低呼:“咦?这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矿工在清理一堆被烧得半融的金属垃圾时,从下面扒拉出一个拳头大小、通体覆盖着厚厚黑灰、形状不规则的硬块。他用破布擦掉表面的灰烬,露出了里面暗沉内敛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红色泽!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阳和气息,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从那深红硬块中散发出来!
“血…血纹铜精?!”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矿工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是血纹铜精!炼器的上等灵材!这…这废料堆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血纹铜精?!
黑心刘绿豆眼瞬间爆发出比之前看到地脉石心更加贪婪十倍的光芒!这东西的价值,远超地脉石心!他呼吸都粗重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倚着木桩的陆小饭,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块深红色的血纹铜晶,又缓缓移向黑心刘,最后,落在了燧人灶旁那堆刚刚捡来的“柴火”上。
“柴…有了。”陆小饭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掌控力,“火种…还差一点。”
他抬起那只刚刚射出净火炁丝的手指,指尖萦绕的纯净气息尚未完全消散。
“刘老板…”陆小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落在黑心刘手中的玉盒上,那三枚“蚀脉腐骨钉”正散发着阴寒歹毒的气息。
“借你一枚‘钉子’…引个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