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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外惊雷炸响，姜禾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白。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将殿内争执不休的群臣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剪影。礼部尚书王鹤年的蟒袍在朱红台阶上扫出刺啦声响，他戟指沈砚清，官帽上的白玉簪随着剧烈动作晃出冷光。
"沈大人仅凭一本来历不明的账本，就想定下官贪污之罪？"王鹤年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分明是公报私仇！想借太后寿宴毒案，为你沈家翻案！"
沈砚清腰间的玉带扣撞出清响，玄色官服上的仙鹤补子随着动作舒展："王大人若心中无愧，何必连夜转移礼部库房的绸缎？昨夜京兆尹查获的三十箱苏绣，可都打着礼部采办的火印。"他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重物落地声，几个衙役拖着装满账本的木箱鱼贯而入，箱角还沾着新鲜的泥渍。
姜禾垂眸盯着青砖缝隙里的青苔，指甲掐进掌心。三日前沈砚清在御膳房暗格找到的账本，此刻竟成了朝堂交锋的利刃。她余光瞥见萧驰野倚在廊柱旁，玄色劲装外随意披着件猩红大氅，腰间佩刀随着呼吸轻轻摇晃，分明是随时准备出鞘的架势。
"姜姑娘！"王鹤年突然转向她，八字眉拧成毒蛇状，"你一介市井女子，为何偏偏在太后寿宴上献艺？又为何能一眼识破西域失传的千机散？"他猛地掀开广袖，指向姜禾的手指几乎戳到鼻尖，"莫不是与前朝余孽勾结，妄图颠覆我大宋江山！"
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姜禾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铜鹤香炉。她看见沈砚清眼底腾起杀意，而萧驰野己经按上了刀柄。深吸一口气，她想起昨夜在沈府书房的场景——沈砚清铺开泛黄的卷宗，烛火将他的侧脸染成琥珀色："明日朝堂，全看姑娘的三寸不烂之舌。"
"大人这话可就奇怪了。"姜禾福了福身，指尖无意识着袖口的云纹刺绣，这是今早萧驰野硬塞给她的蜀锦，"民女虽不懂朝堂规矩，却懂得做菜的道理。"她抬眸环视群臣，看见太后端坐在凤椅上，金丝护甲轻轻叩着扶手。
"就像熬一锅好汤，食材好坏、火候拿捏，稍有差池便失了滋味。"她缓步走向丹墀，绣鞋踏在冰凉的青砖上发出细碎声响，"王大人说民女勾结外人，可曾想过——"她突然停住，转身指向王鹤年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吏，"他袖口沾着的孔雀蓝颜料，与太子中毒的八宝饭毒斑颜色一模一样？而这种颜料，正是礼部专供的贡品！"
殿内死寂如坟。那小吏扑通跪地，额头撞得青砖咚咚作响："大人饶命！小人是按...按尚书大人的吩咐..."话音未落，王鹤年的象牙笏板狠狠砸在他头上，鲜血顿时顺着脸颊流下。
"一派胡言！"王鹤年踉跄着后退，官帽歪斜得几乎遮住眼睛，"陛下明鉴，这是他们串通好的奸计！"
姜禾却笑了。她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里面的粉末撒在炭盆上。青烟腾起的瞬间，蓝紫色火焰骤然窜起，与太子中毒那日的毒斑如出一辙。"千机散遇热变色，这是民女昨日在太医院反复试验得出的结论。"她望着沈砚清，见他紧绷的下颌终于放松些许，"而这份毒，正是从王大人书房暗格里搜出的。"
"够了！"皇帝猛地拍案，龙袍下摆扫落案上奏折，"将王鹤年革职查办！"他喘息着看向姜禾，目光中既有惊怒又有疑虑，"姜姑娘...既如此聪慧，不如留在宫中，为朕效力？"
姜禾浑身发冷。殿外暴雨倾盆而下，雷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她想起今早萧驰野塞给她油纸包时说的话："那老狐狸要真开口留你，千万别应。"余光瞥见沈砚清微微摇头，她福身行礼："民女只想经营好禾香斋，为陛下和各位大人烹制佳肴。"
退朝时，萧驰野突然揽住她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做得漂亮！"他手中折扇轻轻敲打她掌心，"不过当心，那些老东西可不会善罢甘休。"姜禾正要答话，却见沈砚清立在宫门口，墨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她的眼神，竟比暴雨中的青瓦还要凉。
回到禾香斋时，案板上还摆着未包完的蟹黄汤包。姜禾望着蒸笼里袅袅升起的白雾，突然想起在现代时，她最爱看的就是早市的烟火气。可如今，这方小小的灶台，竟成了朝堂权谋的缩影。窗外惊雷炸响，她抓起擀面杖狠狠砸向案板——管他什么前朝余孽，什么权力博弈，她姜禾的锅铲，可不会任人拿捏。
暮色西合时，第一个访客来了。丞相府的管家捧着鎏金食盒，笑眼眯成一条缝："我家大人听闻姜姑娘厨艺了得，特来讨教..."姜禾望着食盒里沉甸甸的金条，突然想起沈砚清说过的话："朝堂如棋局，入局容易，抽身难。"她接过食盒，指尖在管家掌心轻轻一按："告诉丞相大人，明晚有新菜，名为'乾坤未定'。"
待管家离去，姜禾打开食盒。金条下压着张字条，字迹苍劲如刀："若想保沈氏平安，需得..."她冷笑一声，将字条凑近烛火。火苗窜起的瞬间，她听见后院传来瓦片轻响。抬眸望去，三个黑衣人正隐在槐树阴影里，腰间弯刀映着月光，泛着森冷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