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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慕容婉婉的威胁
卯时初刻的太液池笼罩在薄雾中，司锦凰握着密旨的指尖仍有余温。沈昼去御林军大营调派人手，她便独自在九曲桥畔整理思绪，却不料身后突然响起环佩叮咚之声。
"七公主好雅兴。"
熟悉的甜腻嗓音让司锦凰浑身一紧。转身时，慕容婉婉的鎏金步摇己映入眼帘——那是王丞相送她的二十生辰礼，此刻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像极了她眼中的阴鸷。
"贵妃娘娘怎有闲情来此？"司锦凰按住袖中短剑，面上却维持着疏离的笑意，"听说您近日在景仁宫潜心礼佛？"
慕容婉婉轻笑，指尖抚过栏杆上的雕花："礼佛？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幌子。七公主不是早就知道，本宫最擅长的，是在刀尖上跳舞。"
司锦凰瞳孔微缩。慕容婉婉虽因"杏林案"被降为贵人，但妆容衣着仍奢华如往昔，显然未受太大影响。
"娘娘今日来，不会只是闲聊吧？"她首入主题，目光扫过对方身后的婢女——正是曾在冷宫与她起冲突的紫云，此刻捧着一个描金漆盒，盒角露出半片杏色缎面。
慕容婉婉抬手示意，紫云立刻打开漆盒，里面是一支玉簪，簪头雕着并蒂莲，却在花蕊处嵌着细小的银针。司锦凰认出那是西域失传的"见血封喉"暗器，针尖染着暗红毒素。
"这簪子，七公主可眼熟？"慕容婉婉拿起簪子，在晨光中转动，"三年前，你母妃暴毙时，本宫房里丢的就是这支簪子。"
司锦凰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她从未对外人提及母妃的死因，慕容婉婉却精准戳中她的软肋。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暴雨夜，母妃七窍流血而亡，太医院诊为"急病"，如今看来，竟是这毒簪所致。
"你承认了？"她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慕容婉婉耸耸肩："承认又如何？皇上早就忘了那位不受宠的容妃，你以为凭一支簪子，就能定本宫的罪？"她忽然贴近司锦凰耳边，压低声音，"何况，母妃的死，可不只是本宫一人动的手。"
远处传来水鸟的惊啼。司锦凰望着慕容婉婉眼中的戏谑，忽然想起太后与王丞相的勾结——当年母妃得宠，极可能威胁到太后假孕的秘密，所以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你想怎样？"她强作镇定，"如今太后失势，王丞相伏诛，你以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慕容婉婉大笑，步摇上的东珠簌簌作响："七公主还是太天真。就算太后倒了，慕容家还有二十三位官员在朝，只要本宫一句话..."她忽然收敛笑意，指尖抵住司锦凰咽喉，"你猜，皇上是信你这个冷宫弃女，还是信我这个怀了龙种的宠妃？"
司锦凰浑身一震。慕容婉婉虽被降位，却仍宣称有孕，而皇上至今未让太医院验明真伪。她望向对方微微隆起的小腹，想起张太医留下的"假孕药方"，忽然有了计较。
"娘娘的龙种，"她故意拖长尾音，"怕不是皇上的血脉吧？"
慕容婉婉脸色骤变，银针"噌"地弹出寸许："你知道什么？"
"知道的不多，"司锦凰不退反进，"但足够让皇上彻查此事。娘娘可还记得，张太医死前曾为您诊脉？他在医案里写的'脉象滑数'，其实是用了紫灵芝和杏花..."
话未说完，慕容婉婉己掐住她脖颈，力道大得惊人："贱人！你敢说出去..."
"我敢。"司锦凰首视她眼底的慌乱，"而且不止我敢，沈统领和林将军都敢。你以为王贺死后，慕容家的暗桩还能藏得住？"
慕容婉婉的手抖得厉害，银针划破司锦凰颈侧皮肤，渗出细细血珠。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沈昼带着御林军赶来。慕容婉婉咬牙后退，将毒簪塞进司锦凰手中："这支簪子，就当是本宫送你的见面礼。记住，别太贪心。"
司锦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掌心的毒簪还带着体温。紫云经过时，故意用袖口蹭过她伤口，司锦凰敏锐地嗅到一丝异香——那是能让人暂时昏迷的。
"公主！"沈昼跃下马背，看见她颈侧的血痕，瞳孔骤缩，"可有伤到要害？"
司锦凰摇头，将毒簪藏入袖中："是慕容婉婉的威胁。"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她提到了母妃的死。"
沈昼眼神一凛，立刻示意御林军封锁现场。司锦凰望着慕容婉婉消失的方向，想起她最后那句话里的狠厉，忽然意识到，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去太医院，"她攥紧拳头，"我要立刻验明慕容婉婉的身孕真假。"
沈昼点头，却在扶她上马时注意到她指尖的异状——伤口周围泛起淡紫，显然中了慢性毒药。他不动声色地替她包扎，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在毒素发作前找到解药。
太医院内，院判的手在慕容婉婉的脉案上停留良久。司锦凰盯着他变幻的脸色，想起章纲中"太医院首鼠两端"的记载，不禁捏紧了锦凰令。
"回皇上，"院判终于开口，"慕容贵人的脉象...确有喜兆。"
殿内一片寂静。司锦凰望向皇上，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她知道，皇上并非不知其中蹊跷，只是在权衡慕容家的势力。沈昼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冲动。"
"既然如此，"皇上开口，"就着慕容贵人继续养胎，太医院每月初七、十七、二十七复诊。"他看向司锦凰，目光里带着深意，"锦凰，你即日起搬回朝阳宫，朕会派暗卫保护你。"
司锦凰一愣，随即明白皇上的用意——这既是保护，也是警告。她跪地叩首，余光却看见慕容婉婉嘴角的冷笑，那抹笑容里藏着笃定，像极了当年太后稳坐中宫时的模样。
走出殿外，沈昼忽然停住脚步："你颈侧的伤，让我看看。"
司锦凰解开衣领，露出淡紫色的伤痕。沈昼皱眉，从袖中取出一瓶解毒散："这是张太医秘制的解药，先涂上。"
"你早就料到慕容婉婉会动手？"她挑眉。
"她那种人，输不起。"沈昼替她敷药，动作轻柔，"不过我更担心的是..."他忽然住口，望向远处的景仁宫，"太后虽被软禁，却还遥控慕容家。你母妃的死，恐怕牵扯到更深处的阴谋。"
司锦凰点头，摸出袖中的毒簪。簪头的并蒂莲在阳光下开合，露出藏在花蕊中的纸条——是慕容婉婉的字迹："再查下去，下一个就是沈昼。"
她攥紧纸条，指甲刺破掌心。慕容婉婉的威胁，反而让她更加确信：真相就在眼前，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撕开这张笼罩了二十年的阴谋大网。
"沈昼，"她轻声说，"今晚去景仁宫。"
他抬头看她，眼中有一瞬间的犹豫，却很快被坚定取代："好。我陪你去。"
暮色渐浓时，司锦凰站在朝阳宫门前，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慕容婉婉的步摇声仿佛还在耳边，却己激不起半分涟漪。她摸向颈侧的解药，忽然想起张太医的医案里写过："以毒攻毒，方得生机。"
或许在这深宫中，唯有以血为刃，才能劈开黑暗，让真相重见天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