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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新的线索
五更天的朝房檐角挂着冰棱，司锦凰握着锦凰令的指尖被冻得发白。昨夜早朝后，皇上虽当众宣布彻查"杏林案"，但慕容家暗桩纵火焚烧太医院档案的消息，却如阴霾般笼罩在她心头。李公公说，烧毁的卷宗里极可能藏着关键证据。
"公主，李公公求见。"苏瑶掀开棉帘，冷风卷着细雪灌入，扑在司锦凰鬓角。
老太监佝偻着背进来，怀里紧抱一个檀木匣子，盒角沾着未褪的焦黑。司锦凰一眼认出，这是太医院起火时被抢救出来的档案盒。
"老奴按您的吩咐，整理剩余卷宗时发现了这个。"李公公声音发颤，打开匣子，里面是几页熏黄的纸页，边缘焦脆，"是三十年前的选秀记录。"
司锦凰挑眉，接过纸页。上面用朱砂批注着"慕容氏女，赐号容妃"，正是她母妃的名字。而在备注栏里，赫然写着："其母族与太后有旧，慎之。"
"三十年前，太后还是贵妃，"李公公压低声音，"您母妃得宠后，太后的'孕讯'突然传出，时间上...太过巧合。"
司锦凰指尖微颤。她忽然想起慕容婉婉曾说"母妃的死不止一人动手"，此刻再看这选秀记录，终于明白为何母妃始终不得太后待见——她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太后假孕阴谋的威胁。
"公公可找到张太医的医案？"沈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身着三品武官朝服，腰间玉佩与司锦凰的锦凰令相撞，发出清响。
李公公摇头："太医院的验身记录都烧了，只剩这页选秀批注。不过..."他忽然从袖口抽出一张薄纸，"老奴在灰烬里找到这个，像是药方的残页。"
司锦凰展开残页，上面仅存"杏花三钱、紫芝二钱、藏红花一钱"的字迹，落款是"太医院张..."。藏红花？她记得这味药虽能活血化瘀，却与紫灵芝相克，过量服用会导致不孕。
"这是堕胎药。"沈昼皱眉，"张太医为何会开这样的方子？"
李公公咳嗽两声："老奴斗胆猜测...当年太后假孕，极可能用了藏红花来伪造落红，而张太医当时在太医院当值，发现了端倪。"
司锦凰猛地抬头，与沈昼对视。若真是如此，张太医早在三十年前就知道太后的秘密，却隐忍至今才被灭口，其中定有更深的隐情。她想起藏书阁的《北齐宫闱秘录》，里面记载着先皇驾崩前曾突然"病重"，难道也与太后有关？
"去宗人府，"她当机立断，"查先皇的脉案和太后当年的'孕产记录'。"
宗人府的档案库弥漫着霉味，司锦凰踩着梯子爬上书架，寻找先皇年号的卷宗。沈昼在下方扶着梯子，目光始终未离她的身影。当她终于找到那卷泛黄的《孝慈太后孕产录》时，手竟有些握不住卷轴。
"公主，小心！"沈昼突然伸手托住她腰肢，两人一同跌坐在地。卷轴散开，露出里面夹着的两张纸——一张是太后的"喜脉诊单"，另一张是先皇的"暴毙病因"，诊断结果均为"心疾"。
司锦凰盯着诊单上的字迹，忽然发现"喜脉"二字的墨色与其他文字不同，像是后来补写的。她掏出锦凰令上的放大镜，果然看见纸张纤维间有修补痕迹。
"是伪造的。"沈昼凑近查看，"先皇的暴毙时间，与太后'生产'仅隔三日，这在常理上绝无可能。"
李公公颤抖着跪下："老奴伺候太后多年，从未见过她有孕相...皇上他...他恐怕并非太后所出。"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室内炸开。司锦凰想起皇上对太后的复杂态度，想起他宁可软禁也不重罚的犹豫，终于明白为何真相始终被掩盖——因为一旦揭露，皇上的身世将成为天下笑柄。
"此事必须保密。"她将卷宗重新封好，"目前我们只掌握了伪造的物证，还需要人证。"
沈昼点头，忽然指向档案库角落的暗格："那里有异动。"
司锦凰摸出袖中短剑，示意李公公躲在身后。暗格开启的瞬间，一股腐臭扑面而来，里面蜷缩着一具骸骨，身着太医院院判的官服，颈间挂着钥匙串——正是失踪己久的前太医院掌院。
"是张太医的师兄，"李公公惊呼，"当年他突然称病致仕，原来早己遭了毒手。"
沈昼在骸骨手中发现半块玉佩，与他们手中的锦凰司信物纹路一致。司锦凰将五块玉佩拼合，竟在中心露出一个小孔，透过小孔看向阳光，墙面上映出一幅地图——是北齐皇陵的方位，标记着"孝慈太后陵寝"的红点。
"难道秘密在皇陵？"她低语。
李公公忽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染上血迹："公主...老奴恐怕撑不到那一天了。这串钥匙...能打开太医院的密档柜，里面还有张太医的..."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司锦凰握紧老人的手，首到他彻底没了呼吸。沈昼轻轻合上李公公的双眼，声音低沉："他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与张太医的症状一致。"
雪越下越大，司锦凰站在宗人府门口，望着漫天飞雪。李公公的死证明，太后的眼线仍在暗处活动，而他们每接近真相一步，就离危险更近一分。
"接下来去哪？"沈昼替她披上斗篷，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耳垂。
司锦凰抬头看他，她摸向怀中的地图，想起张太医在日记里写的"真相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去皇陵，"她轻声说，"今晚就出发。"
沈昼一愣，随即点头："我陪你。"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这是新配的解毒散，能压制慕容婉婉下的毒。"
司锦凰接过瓶子，触到瓶身刻着的"锦"字。她忽然想起昨夜他在灯下研药的模样，心中泛起暖意。雪落在他发间，竟像是撒了把碎钻，衬得他眉眼愈发清俊。
"沈昼，"她轻声道，"若我们能活着回来..."
"我们会活着回来。"他打断她，语气坚定，"而且要带着真相，风风光光地回来。"
司锦凰轻笑，转身走向皇宫后门。雪地上，两人的脚印交叠在一起，延伸向未知的黑暗。她知道，皇陵之行必定凶险，但有些真相，就算是死，也要查清楚。
夜幕降临时，司锦凰换上夜行衣，腰间别着锦凰令和五块玉佩。沈昼在宫墙上等候，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像极了冷宫那株倔强的杏树。
"准备好了吗？"他伸手扶她上墙。
"准备好了。"她回望皇宫方向，想起李公公临终前的眼神，"走吧，去揭开最后的秘密。"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唯有雪粒落在宫墙上，很快掩盖了所有痕迹。而在他们身后，宗人府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手中把玩着半枚杏花纹的玉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