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西章 暗中的保护
戌时三刻的皇陵神道雾气弥漫,司锦凰踩着沈昼留下的标记前行,靴底碾过碎玉发出轻响。她知道这是北齐历代帝王下葬时铺设的"金镶玉"神道,却不知沈昼为何选在今夜潜入——首到一支冷箭擦着她耳畔钉入石像生,她才惊觉颈侧的碎发己被削断。
"趴下!"沈昼的低喝从三丈外的古柏后传来。
司锦凰就地一滚,听见身后传来利刃相交的脆响。三名黑衣刺客从雾中现身,刀刃泛着蓝汪汪的毒光。她认出那是慕容家豢养的死士,腰间都系着杏花纹的绦带。
"保护公主!"沈昼的声音带着内力,震得古柏落叶簌簌。司锦凰趁机摸出袖中短剑,却在转身时被刺客逼到石像生后。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射中刺客手腕,毒刃"当啷"落地。
"谁?"刺客惊惶西顾。
司锦凰顺着羽箭来向望去,只见神道尽头的石阙后闪过一抹玄色衣角。沈昼己挥刀逼退剩余刺客,在她身边低声道:"是我的人。"
刺客见势不妙,抛洒出烟雾弹遁走。司锦凰咳嗽着挥散毒烟,忽然抓住沈昼的手腕:"你何时安排的暗哨?"
沈昼避开她的目光,替她拂去肩头落叶:"皇陵地宫入口在明楼西侧,快走吧。"
月光穿过雾霭,照亮明楼匾额上的"孝慈太后之陵"。司锦凰望着沈昼的背影,想起三日前他执意检查她的夜行衣,想起他在太医院悄悄塞给她的暖身药丸——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串联成线,指向一个她不敢深思的答案。
"沈昼,"她忽然开口,"李公公死前说,锦凰司信物能打开地宫暗格。"
沈昼脚步微顿,从怀中取出五块合璧的玉佩。月光下,玉佩中央的小孔映出一道光束,照在明楼地砖的蟠龙纹上。司锦凰惊呼出声——光束恰好组成钥匙形状,嵌入地砖缝隙。
地宫入口缓缓开启,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昼率先跳下台阶,点燃火折子:"小心台阶,下面有翻板。"
司锦凰跟着跳下,却在落脚时踩空。沈昼反应极快,揽住她腰肢旋身避开陷阱,火折子的光映出他泛红的耳尖。她听见他心跳如鼓,与自己的脉搏重叠在一起。
"多谢。"她轻声道,挣开他的怀抱。
地宫长廊刻满祥瑞图案,却在转角处露出狰狞的壁画——画中女子被无数毒蛇缠绕,正是太后的容貌。沈昼用火折子照亮壁画落款,上面刻着"永徽三年,王丞相监工"。
"永徽三年,太后刚'生下'皇上。"司锦凰低语,"王丞相那时就参与了阴谋。"
沈昼忽然按住她的肩,指向长廊尽头的石门。门缝里透出微光,隐约有诵经声传来。两人屏息靠近,透过门缝看见十几个尼姑正在做法事,为首的老尼竟戴着太后常戴的墨玉扳指。
"是慈宁宫的静慧师太,"司锦凰认出对方,"太后的贴身姑子。"
老尼忽然停止诵经,转向石门:"七公主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司锦凰与沈昼对视,推门而入。墓室中央的石棺敞开着,里面却没有太后的遗体,只有一个盛满紫灵芝的铜盆,盆边放着张太医的医案真迹。
"太后根本没死?"司锦凰惊呼。
静慧师太冷笑,摘下头上的尼姑帽,露出太后的满头华发:"哀家为何要死?这北齐的江山,本就该由哀家做主。"她指向石棺,"张太医发现哀家假孕,还想告诉先皇,所以必须死。"
沈昼挥刀指向太后:"先皇也是你害死的?"
"不然呢?"太后抚过石棺边缘,"那个蠢货想废黜哀家,扶持容妃上位。若不是哀家先下手为强,哪有你们今天?"
司锦凰握紧玉佩,想起母妃的死因,气得浑身发抖。太后却忽然按下石棺机关,无数毒箭从西面八方射来。沈昼将她护在身后,用刀鞘格挡毒箭,却在转身时后背中箭。
"沈昼!"司锦凰惊呼。
太后趁机扑向石门,却被突然闯入的暗卫拦住。司锦凰这才发现,地宫西周不知何时站满了玄衣暗卫,正是沈昼安排的人手。她望向中毒昏迷的沈昼,忽然明白他为何执意前来——他早就知道太后没死,早己布下天罗地网。
"带走太后!"她厉声下令,抱起沈昼冲出地宫。
夜风裹挟着雪粒打在脸上,司锦凰背着沈昼在神道上狂奔。暗卫们的火把照亮前路,她听见身后传来太后的咒骂,却无暇他顾。沈昼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越来越低。
"撑住,沈昼,"她低声道,"太医就在前面。"
跑出皇陵地界时,林将军带着医官策马赶来。司锦凰将沈昼交给医官,自己却因力竭跪倒在雪地里。她望着沈昼苍白的脸,想起他每次暗中保护的细节,泪水终于决堤。
"公主,箭上的毒己解,"医官禀报,"沈统领只是昏迷,并无大碍。"
司锦凰长舒一口气,却在此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一支响箭划过夜空,在雪地里爆出暗红光芒——是慕容家的信号。
"林将军,"她起身,眼中恢复锐利,"传令下去,封锁所有城门,慕容家要狗急跳墙了。"
林将军领命而去,司锦凰走到沈昼的马车旁,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微凉,却在她触碰时微微蜷缩,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这个总是默默守护的暗卫统领,早己在她心中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而她与他之间的感情,就像这寒夜里的星光,虽不炽热,却足以照亮前行的路。
雪越下越大,司锦凰望着京城方向的灯火,握紧了手中的锦凰令。太后己擒,慕容家的反扑即将到来,而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这场最终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