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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紫焰色灼目，深烙视网膜间。圆流骤睁双目，耳畔犹响夏冬雀蛊临终振翅之音——彼时烬羽仙教总坛将倾，十万生灵卷入劫难，他毅然投身蛊炉，欲救众人。血肉剥离之痛，魂魄撕裂之绝，皆不敌刹那间舍身之念。
“吾竟未死？”
视界渐明，入目非炼蛊大殿穹顶，而是一间简陋竹舍。阳光透棂，洒落斑驳光影。空气中浮动黄草峰特有的苦艾草香，混着似曾相识的药味，勾起久远记忆。
圆流抬手，眼前不再是九转蛊尊布满魔纹的枯爪，而是一双年轻修长、仅生薄茧的手。腕内侧月牙形疤痕映入眼帘，令他瞳孔微缩——此乃十八岁时，为胞弟圆斜试药所留伤痕。
“重生...当真成矣？”
他翻身欲起，动作却戛然而止。胸口剧痛如裂，低头见蓝紫色蛊虫纹身于皮下缓缓游动，每蠕动一分，便似万千钢针攒刺。此乃夏冬雀蛊印记，此刻竟如活物，啃噬精血。
“果有代价。”圆流咬牙忍痛，指尖如飞，施展前世自创《锁雀诀》。十八道禁制落下，蛊纹终静，化作寻常刺青。
竹外脚步声起，轻盈中刻意沉重。圆流神色骤凛——此节奏刻骨铭心，正是年少时圆斜故作老成的行步之法。
“兄长！又贪睡误时！”门开，七分肖似圆流的面容探入，左眉疤痕醒目，“舅父言，若再不去药园，今夜休想吃饱！”
圆流喉间发紧。前世记忆中，圆斜三百岁时为护他周全，惨被十大蛊尊炼作血丹。此刻见胞弟鲜活面容，千年修炼铸就的铁石心肠，竟微微松动。
“知晓了。”他转身佯装理衣，悄然拭去眼角湿意，“你先行，我随后便至。”
待圆斜脚步声渐远，圆流即刻内视周身。神识探入，喜忧参半：修为仅余三转初阶，正合当下年岁；然丹田深处，前世耗尽心血炼成的“九转至尊魔卵蛊”竟完好蛰伏。
更奇者，魂魄之态剧变。前世屠戮亿万方凝十二万亿孤魂，此刻竟洗炼纯净，显罕见“仙魂”特质。圆流喃喃：“地德束缚己解？”往昔身为地内之仙，他始终受地德所限，不得超脱。如今魂魄蜕变，或藏突破之机。
日头渐高，圆流暂敛思绪，往药园而去。黄草峰一草一木皆熟稔如昨：东侧歪脖老槐，西边青石板上圆斜练剑残痕，乃至山路转角蛤蟆状怪石，无不与记忆丝毫不差，令人心伤。
药园内，舅父今日无涯正训斥偷懒杂役。见圆流迟来，这位素来严正的中年人仅冷眼一扫，未如记忆中厉声斥责。圆流立时察觉，重生后的自己，己显异样。
“北畿三号药圃蛇心草可收。”今日无涯抛来竹篓，“当心些，莫再如上次遭血线蛇咬。”
圆流接篓，心念一动。前世正是此番采药，他被变异双头血线蛇所伤，却意外发现黄草峰下古蛊修洞府。难道历史将重演？
药园北角，蛇心草甜腻香气扑鼻。圆流故意弄出声响，草丛中“沙沙”声骤起，赤红小蛇如电射出，一口咬中他手腕——果是双头血线蛇！
剧痛袭来瞬间，圆流暗自运转《万毒淬体诀》。此功法前世五百年后方创，可化百毒为修为。蛇毒入体，即被引向丹田，触动沉睡魔卵蛊。
“嘶——”
魔卵蛊苏醒之痛远超蛇毒。圆流跪倒在地，皮肤下黑纹游走如蛇，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感席卷全身——非对食物之欲，而是对生命精华的渴望。
“兄长！”圆斜惊呼自远处传来。
圆流强压魔卵蛊暴动，迅速点穴封毒。待圆斜奔至，他己恢复如常，唯面色惨白如纸。
“无妨，小伤而己。”圆流强笑，将昏死小蛇收入袖中，“莫告知舅父。”
圆斜狐疑打量：“兄长近日古怪...前日昏睡整日，昨日又对月自语...”
“练功偶有偏差。”圆流敷衍，心中暗惊。重生带来的变化超乎预期，须尽快稳住局面。
傍晚归屋，圆流即设隔音阵。自床底拖出铁匣——前世二十岁方寻得此隐秘储物处，今提前开启。匣内仅几块下品元石、一本破旧《基础蛊术》，然于当下足矣。
“首当重炼夏冬雀蛊。”圆流咬破指尖，于墙绘就繁复蛊阵。虽修为不足，凭前世记忆，亦有把握炼出简化版。“得此蛊，如多一命。”
阵法甫成，月己高悬。圆流取出双头血线蛇，以指为刃剖腹，取出晶莹毒囊。正欲续行，胸口夏冬雀纹身突然发烫。
“何故？”圆流蹙眉。重生后夏冬雀蛊本应力竭，缘何异动？
烫意愈烈，终化蓝紫光芒没入蛊阵。阵纹倏然活转，自行重组为更复杂图案。圆流大惊——此乃前世烬羽仙教秘传“九转还魂阵”！
“莫非...”可怕猜想浮现。他急忙内视魂魄，果见深处有一丝陌生印记，状如展翅雀鸟，却透着系统冰冷气息。
“非自然重生...”圆流冷汗涔涔，“乃系统安排之回溯！”前世临终，他确感知系统宿主注视。若此番重生为其谋划，一切皆可解释：魂魄洗炼、魔卵蛊留存、夏冬雀蛊异常，俱是实验环节！
“有趣。”圆流忽笑，眼中闪过危险光芒，“既欲相戏，便玩个尽兴。”
他割腕放血，血入蛊阵。随着咒文吟诵，阵中毒囊融化，与鲜血混作诡异蓝紫色液体。月至中天，液体沸腾，化作半透明蓝紫色蛊虫，状若展翅雀鸟——简化版夏冬雀蛊，终成！
蛊虫落掌刹那，无数画面闪过：前世围剿时，他本可独存，却为救素不相识之人自毁；更早前，圆斜舍身挡在身前，被炼蛊炉吞噬之际仍高呼“兄长快走”...
“原来如此。”圆流凝视蛊虫，恍然顿悟，“宿主所欲测者，乃‘牺牲’之价值。”
他将蛊虫收入心窍，行至窗前。月光下黄草峰静谧如画，远处今日城堡轮廓隐约可辨。那里藏着前世助他崛起的关键——九转魔卵蛊完整炼制之法。
“此世，吾不复蹈旧辙。”圆流轻抚胸口蛊纹，眸光渐冷，“然亦不再为圣人。”
窗外，夜蛾扑烛，将触火焰之际，忽诡异地转向，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