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雨林的雾气像流动的白银,将玛雅太阳金字塔笼罩其中。塔尖的黑曜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彻的青铜剑插进潮湿的泥土里,剑身上的星图与金字塔顶端的星座完美重合——这是《神代遗录》里记载的“引星阵”,能暂时屏蔽贪婪之神对欲望的感知。
“玛雅人把贪婪叫做‘永饥者’。”夜枭的藤蔓缠绕在手腕上,上面挂着片金色的树叶,是从金字塔入口处摘的,叶片脉络里流动着液态的星光,“第六代觉醒者曾来过这里,他是上世纪的探险家,日记里说,永饥者的核心藏在塔顶的‘血玉棺’里,棺材上刻着句话:‘欲封印贪婪,需献祭最渴望之物’。”
林砚的首播信号突然出现雪花,画面里的北斗阵星光剧烈闪烁。“这里的能量场在干扰信号。”林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的破妄之眼看到塔底有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里面堆满了黄金——其实是贪婪用欲望凝结的拟态,碰了就会被它缠上。”
沈彻的指尖划过胸口,那里的守誓者纹路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他想起初代记忆里最模糊的画面:银甲骑士站在血玉棺前,手里捧着颗跳动的心脏,黑衣少年拉着他的手腕,摇头的幅度很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初代当年想献祭自己的心脏。”沈彻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雨林,“守誓者拦住了他。”
夜枭突然指向金字塔西侧的壁画,雨水冲刷掉表层的苔藓,露出刻在石头上的玛雅文字。他调出翻译软件,屏幕上跳出段扭曲的句子:“永饥者吞噬过神的心脏,所以它的核心……是初代的半颗心。”
沈彻的青铜剑突然剧烈震动,剑身上的星图裂开细纹。他想起八咫镜里看到的画面:初代被傲慢刺穿胸膛时,飞溅的血珠里有半颗发光的心脏,被贪婪的雾气卷走,从此消失在记载里。
“难怪它能无限复制欲望。”沈彻的左眼金光黯淡了一瞬,“它拥有初代的部分力量,包括……对守誓者的记忆。”
金字塔入口突然传来石门开启的吱呀声,浓雾中走出个穿玛雅祭司服饰的人影,脸上戴着黄金面具,面具上镶嵌的黑曜石眼睛,正死死盯着沈彻的胸口。
“守誓者的后裔。”祭司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你终于来了。初代的心脏在我这里跳动了一万年,它说……很想念你。”
沈彻的脑海里响起心跳声,和自己胸腔里的频率逐渐同步。他看见面具下的皮肤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的金色血管——那是初代的血脉特征。
“别被它迷惑。”林砚的声音穿透电流杂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它在模仿初代的心跳,想让你主动交出守誓者的力量。”
祭司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张和林砚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是纯粹的金色,像颗凝固的太阳。“你不想见他吗?”“林砚”笑着摊开手,掌心躺着半颗发光的心脏,血管与沈彻的手腕相连,“只要你把自己的心脏给我,就能让他完全复活。”
夜枭的藤蔓突然勒住沈彻的手臂,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那是假的!我的藤蔓碰到它就会枯萎,这颗心是贪婪用欲望捏出来的诱饵!”
沈彻却没有挣扎,他看着那颗“心脏”,左眼的金光与它共鸣。“初代的心脏里,藏着他对守誓者的记忆。”他轻声说,青铜剑自动出鞘,剑尖指向自己的胸口,“但守誓者的心脏里,也藏着对等的东西。”
他猛地挥剑划破掌心,金色的血滴落在“心脏”上。那团诱饵瞬间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色蠕虫,钻进雨林的泥土里。祭司的脸扭曲成非人的模样,嘶吼道:“你怎么可能不动心?!一万年前守誓者就是因为这个诱饵,才被我拖进溶洞!”
沈彻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地下溶洞里,黑衣少年陷在黄金堆里,身体被无数金色蠕虫缠绕,银甲骑士跪在他面前,手里的剑颤抖着,既想斩断蠕虫,又怕伤到少年。
“因为我知道,初代最想要的不是复活。”沈彻的掌心伤口自动愈合,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个迷你的北斗阵,“他在《神代遗录》的夹层里写过:‘若有来世,愿与君并肩,而非相望’。”
祭司的身体突然崩溃,化作漫天金色蠕虫,却在接触到北斗阵微光的瞬间,纷纷坠落。金字塔顶端的黑曜石发出炸裂声,露出底下的血玉棺——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团旋转的灰色雾气,雾气中心,是颗跳动的、真正的心脏,表面刻着星图,与沈彻和林砚的印记完全吻合。
“那才是初代的半颗心。”夜枭的藤蔓缠住血玉棺的边缘,“它一首在保护封印,贪婪其实是被它困在这里的!”
灰色雾气突然凝聚成贪婪的本体——没有固定形态,像团流动的影子,所过之处,雨林的植物瞬间枯萎,化作黄金色的粉末。“你们以为赢了吗?”贪婪的声音带着狂笑,“这颗心脏快撑不住了,只要它停止跳动,全球的欲望就会失控,所有被七罪污染过的人,都会变成我的傀儡!”
林砚的首播画面突然亮起,全球各地的星图同时闪烁,无数普通人的声音通过信号传来,有老人的叹息,有孩子的笑声,有情侣的私语——都是最平凡的欲望,却带着温暖的力量。
“贪婪最怕的不是牺牲,是满足。”林砚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北斗阵能吸收这些平凡的欲望,转化成净化之力。沈彻,把你的血滴进心脏,我来引导能量!”
沈彻划破掌心,金色的血滴落在初代的心脏上。心脏猛地收缩,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与北斗阵的星光相连,在雨林上空组成巨大的星图。贪婪的影子在光芒中痛苦地尖叫,身体被一点点净化,化作滋养雨林的金色雨水。
血玉棺开始碎裂,初代的半颗心脏悬浮在空中,缓缓飞向沈彻,与他胸口的守誓者印记融合。沈彻的左眼闪过初代的记忆:雪山之巅的初遇,审判台上的守护,黄金沙漏前的相守……一万年的碎片终于拼完整,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银甲骑士笑着对黑衣少年说:“下一世,换我来找你。”
“结束了。”沈彻的声音带着释然的轻颤,他的守誓者纹路彻底消失,皮肤变得光洁如初。
夜枭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指向金字塔顶端——那里的星光正在凝聚,林砚的身影从光中走出,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左眼的星图与沈彻的完美同步。
“我说过,等我出来,一起变老。”林砚笑着张开双臂,沈彻冲过去抱住他,力道大得像要把两世的等待都揉进怀里。
雨林的雾气散去,露出漫天繁星。夜枭的手机收到全球觉醒者协会的通知:七罪封印完毕,北斗阵转化为永久守护屏障,所有觉醒者的能力将逐渐消退,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林砚的首播画面里,全球观众都在欢呼,有人晒出窗外的星空,有人开始庆祝,有人对着镜头说“谢谢你们”。林砚笑着关掉首播,将手机塞进口袋:“不播了,以后只想做个普通主播,带你打打游戏。”
沈彻低头看着他,左眼角的泪痣在星光下格外温柔:“好。”
他们并肩走下金字塔,夜枭跟在后面,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沈彻的手腕上,初代的心脏印记与林砚的星图印记重叠,化作颗完整的星。
一万年的守护,两世的羁绊,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没有牺牲,没有遗憾,只有雨林的风,和身边人的温度,真实而温暖。
飞机飞出亚马逊时,林砚打开游戏界面,“星烬”、“彻”和“幽藤”的头像停留在主城里,背景是和平的街道,往来的NPC带着微笑。
“以后就玩休闲模式吧。”林砚靠在沈彻肩上,声音带着困意,“打打副本,钓钓鱼,挺好的。”
沈彻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刚刚好。“嗯。”他轻声应着,看向窗外——云层之上,北斗阵的星光化作道彩虹,横跨五大洲,像座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
属于觉醒者的传说结束了,但属于林砚和沈彻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