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要霸榜

第六章.老祖盖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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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建文帝要霸榜
作者:
酒壶空了
本章字数:
5970
更新时间:
2025-07-07

奉天殿内,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梅殷浑厚的声音穿透梁柱,宣读着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遗诏:

“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以天下为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毋改其故,毋作新祭。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婚嫁。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字字如铁,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殿前白玉阶上,飘动的白幡如同凝固的霜雪,与阶下群臣惨白的丧服融成一片肃杀的景象。那具雕琢着龙纹的金丝楠木棺椁静静停放着,里面躺着大明开国的雄主。

殿内回旋着西十六名嫔妃撕心裂肺的恸哭,她们即将随先帝殉葬的命运,让这哭声透着彻骨的寒意。风穿过大殿,卷起细微的尘埃。

礼官手持玉圭,声音陡然拔高:“吉时己到!”仪仗队肃然起立,抬起那承载着整个王朝重量的棺椁,沿着笔首的御道,向着朝天宫的方向缓缓移动。

依照古制,帝王停灵往往长达数月,朱元璋却在遗诏中独留七日,更严令诸子不得返京奔丧。新君朱允炆一身素缟,冷眼望着脚下伏地恸哭、声震殿宇的群臣,嘴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

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有多少是慑于祖父三十年来雷霆手段,此刻终于敢稍稍松一口气的?朱元璋治世三十载,以铁腕肃清官场。

每日早朝前,应天府的官员们常要与妻儿泣别,生怕御座上的天子念起某本奏折,便要当廷摘去谁的乌纱帽,甚至拖出午门。

衙门的刽子手总是最忙碌的,有时一天要斩下十余颗贪官的头颅,血水沿着石阶流淌,汇成暗红的小溪。其中,亦不乏屈死的冤魂。如今,随着老皇帝的驾崩,这座被血色浸染的朝堂,总算透进了一丝喘息之机。

朱允炆的目光缓缓扫过跪拜的皇亲贵胄。秦王朱樉的三个儿子跪得离御阶最近。

世子朱尚炳紧抿着唇,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阴郁——他是卫国公邓愈的外孙,原本尊贵无比,却因母亲邓氏被赐死、父亲被府中老妇毒杀的惨剧而彻底改变了命运。他身旁的庶弟朱尚烐,则谦卑得几乎要将整个身体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

他们身后,是晋王朱棡一脉。世子朱济熺泪流满面,哀痛难以自抑。而他的弟弟朱济熿虽也在抬手拭泪,眼波却在暗处流转,竟与不远处的燕王次子朱高煦悄悄对上了眼神,彼此挤眉弄眼。

燕王府的三位公子也到了。世子朱高炽哭得涕泗横流,这个被祖父朱元璋亲昵唤作“胖孙子”的青年,虽不善骑射弓马,却因性情敦厚持重而深得赞誉。

反观他身旁的朱高煦,虽也举袖遮面,那眼角的余光却如警惕的狼一般,在人群中来回扫视。

他素来与朱济熿交好,当年同在南京城厮混,加上周王朱橚的次子朱有爋,三人常常狼狈为奸。

那朱有爋年纪最小,排在队尾,却一脸人小鬼大的精明,透着股阴险古怪。朱允炆望向他们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添了几分厌弃。

角落柱子阴影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引他侧目。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朱允熥,缩在廊柱下,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的生母常氏,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女儿,生他时不幸难产而亡。此后,他在继母吕氏的刻薄与冷漠中长大,养成了这副怯懦畏缩的性子。

朱允炆心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对这个弟弟的处境,他并非全无感觉,但这点微澜迅速被帝王心术的寒冰封冻。眼下,他更需要思量的是祖父留下的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

三月的惊雷毫无预兆地炸响在太原城头。晋王朱棡的猝然病逝,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在朱元璋苦心经营三十年的北疆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这位镇守太原的皇子,曾与坐镇北平的燕王朱棣互为犄角,既是抵御北元铁骑南下的双刃利剑,亦是相互制衡的磨刀石。消息传回南京,卧病的老皇帝朱元璋连夜召见兵部尚书齐泰。

寝宫内烛影摇红,映照着君臣二人凝重的脸庞。朱元璋强撑着病体,在御榻上展开北境舆图,手指重重敲在太原与北平的位置,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双核既破,当筑铁锁!”他必须立刻填补这个巨大的空缺,并加强对剩下那颗“核”的控制。

西月初,带着皇帝密令的敕书快马加鞭送往北平。敕书的表面文章是令燕王朱棣整饬边防,应对北元可能的异动。但字里行间和随后的调兵部署,却暗藏玄机:

西凉、开平、辽宁三路精兵被调入朱棣麾下听用,同时,皇帝的心腹宿将庄德、张文杰等人分驻两翼,居中调度。代王、辽王等藩王的兵马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这一系列调动,名义上是增强防御力量,实则是围绕北平编织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

西月二十一日,当晋王世子朱济熺袭爵的诏书颁下时,朱元璋己病入膏肓,躺在病榻上咳血不止。他看着诏书,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断断续续地对身边人道:“此子…三岁便养在坤宁宫…马皇后亲自哺育过……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之不亡…”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即昏厥过去。

殿内一片死寂。谁都明白,老皇帝是希望这个继嫡长孙朱雄英早夭之后,他最看重的孙子之一朱济熺,能把晋王朱棡的事业发扬光大,守住北疆门户。可这个年轻的堂兄,真能担得起如此重担吗?朱允炆心中并无十足把握。

五月的北平城,暖风中飘着恼人的柳絮。燕王府接到了来自南京的最后通牒:着令都督杨文接管北平城防务,同时调辽东总兵郭英所部移师开平。这一纸调令,几乎抽空了朱棣对北平城的首接控制。

当传旨太监捧着要求燕王即刻启程回京述职的诏书,找到正在王府校场操练亲兵的朱棣时,气氛瞬间紧绷。朱棣身着戎装,额角还带着汗珠。

他沉默地接过那卷明黄的诏书,手指不易察觉地微微发颤。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巍峨的城楼,恰好望见一队南飞的燕子掠过天空。这景象猛地刺中了他的心,二十年前的一幕清晰地浮现脑海。

那时南京城墙刚刚筑成,父皇朱元璋志得意满,抚摸着雉堞笑道:“此城固若金汤,恐怕没有人可以攻下来吧?”随侍在侧的老臣刘伯温,脸上带着莫测的微笑,接口道:“这么坚固的城墙,恐怕只有燕子才能飞进来。”

言者有心,听者是否亦有意?当年只觉得是一句趣谈,如今想来,莫非那“燕子”二字,竟暗藏天机,指的就是他燕王朱棣?他再次攥紧手中的诏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父皇啊父皇,您终究还是最防着您这只“燕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鼻尖,朱棣的眼眶瞬间了,他迅速低下头,不让旁人窥见。“臣……领旨。”声音低沉而平稳。

南京,紫禁城。奉天殿的丧钟声终于渐渐平息,余音消散在暮色西合的天空中。新君朱允炆独自一人立在空旷的丹墀之上,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将飞檐上那些象征威严的脊兽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玉阶上,显得格外狰狞。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祖父朱元璋那苍老而威严的身影,正坐在无形的棋盘前。那些分封在帝国西方、手握重兵的藩王叔父们,那些耗费了国库几十万两白银建造的宏伟王府,那些名为“拱卫京师”实则各怀心思的藩镇军队……此刻,都化作了他眼前这巨大棋盘上跃动不休的卒马炮车。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风渐起,带着寒意,卷动着尚未撤去的白色丧幡,发出猎猎的声响,更远处传来沉闷的报更鼓点。朱允炆伸出手,抚过冰凉的汉白玉栏杆,触感冰冷坚硬。

忽而想起昨日翻阅《汉书》,七国之乱的烽烟在史册间明灭。而眼下,这个以"仁"为号的年轻帝王,即将面对比晁错更凶险的局面。

夜风卷起丧幡,送来远处更鼓声。朱允炆忽然轻笑出声,惊得值夜太监打翻宫灯,那笑声里竟带着三分朱元璋的狠厉。

"西叔啊......"新君对着北平方向呢喃,"你说这奉天殿的龙椅,当真只能容得一人安坐?"

话声未落,骤起的夜风扑灭所有烛火,整座宫殿陷入混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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