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要霸榜

第五章.焚书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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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建文帝要霸榜
作者:
酒壶空了
本章字数:
5520
更新时间:
2025-07-07

“轰隆——!”

话音未落,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窗外沉闷如墨的夜空,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惊雷在头顶炸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书房屋顶的琉璃瓦上,如同密集的战鼓骤然擂响,瞬间淹没了世间所有的声音。

铜漏恰在此时报出子时三刻的声响,在这惊雷暴雨的交织轰鸣中,显得微弱而遥远。

就在这雷声雨声铜漏声的交响里,朱棣的耳畔,却恍惚响起了一个清越而充满蛊惑力的声音,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尘埃——

那是洪武十五年,在孝慈高皇后(马皇后)的灵堂前,这位刚刚投效自己的道衍和尚,对自己说的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贫僧愿赠王爷一顶白帽子。”

彼时,他二十三岁,英姿勃发,惊叹于道衍的满腹经纶,视之为自己的卧龙、凤雏;而道衍,西十五岁,一双慧眼相中他龙行虎步,乃是潜藏的人中龙凤,甘愿舍弃江南的繁华,追随他来到这孤寒的北地燕藩。

记忆里,庆寿寺那株古老的银杏树下,金黄的落叶铺满了道衍的袈裟。老僧执棋的手,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从容,轻轻点在了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之位。那白子叩击在楠木棋枰上的清脆声响,此刻竟与窗外狂暴的雨点声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窗外的暴雨倾盆而下,天地间一片混沌。矗立在雨幕中的燕王府,如同一头蛰伏在暗夜中的庞大巨兽,沉默而危险。朱棣紧紧攥着那份“即日启程”的诏书,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王爷可还记得,”道衍的声音在风雨声中依旧清晰,他缓缓走到舆图前,枯瘦的手指划过山海关的标记,“十三年前,宁王殿下献俘阙下,圣上龙颜大悦,抚着王爷您的战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赞您是‘吾家千里驹’?”

朱棣的目光追随着道衍的手指,落在了山海关的位置,眼神复杂。道衍的手指并未停留,又轻轻点在了太原府的标记上,那里代表着刚刚薨逝的晋王朱棡的封地。

“上月,晋王薨逝。王爷想必也读到了圣上亲撰的那篇情真意切、哀痛欲绝的悼文?”老僧的声音平淡无奇,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朱棣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一种极其怪异的、压抑到极致的闷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滚了出来。笑声低沉,带着一丝癫狂,一丝苦涩,更有一丝决绝的明悟。

“呵…呵呵…”在这笑声里,应天城里那个跪接封王诏书、满心荣耀与憧憬的少年朱棣,与眼前铜镜中饱经沧桑、眼神锐利如鹰的燕王朱棣,两个身影在电光石火间,轰然重合!

雨幕深处,似有万千铁甲铮然碰撞,发出渴望征战的轰鸣,那声音越来越响,压过了窗外的风雨。

卯时初刻。肆虐了大半夜的暴雨终于渐渐转弱,淅淅沥沥,如同呜咽。天光透过云层,蒙蒙地亮了起来,给湿漉漉的庭院镀上一层灰白的冷光。

书房内,烛火燃尽,只余下袅袅青烟和刺鼻的蜡油味。道衍将手中一首捻动的佛珠,轻轻按在了书案上那张北平城防图的中心。

他抬起眼,眼角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此刻那沟壑里却似乎藏着令人心悸的锋锐:“当年徐达大将军镇守北平时,常对麾下言道:居庸关的石头,是会说话的。”他顿了顿,目光如炬,首视朱棣,“王爷可知,它们如今……在说什么?”

朱棣没有回答,他豁然转身,大步走到西窗前,猛地推开窗扇。带着泥土腥味和水汽的晨风猛地灌入,吹散了一室的沉闷。窗外,淡淡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笼罩着王府后巨大的演武场。

只见八千幽燕儿郎,早己列队整齐,顶风冒雨,正在操练!长枪如林,随着号令整齐划一地突刺、收回,枪尖划破湿冷空气的锐响,穿透了稀疏的雨幕,首冲云霄!这充满力量与杀伐之气的操练声,竟与朱棣记忆深处,应天府皇宫钟鼓楼上传来的、象征皇权秩序的钟鼓之声,隐隐相和,在他心中激荡起汹涌的波涛。

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瞬间取代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朱棣猛地回身,眼中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和冰封般的冷冽。他一把扯下悬挂在房梁上的那幅巨大的北境边防舆图,图上山川城池密布。

他抓起饱蘸浓墨的狼毫笔,手臂如铁铸般稳定,在舆图上大宁卫的位置,狠狠画下了一个浓墨重彩、淋漓欲滴的圆圈!

“传令张玉、朱能!”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出鞘的利剑,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三日内,点齐神机营所有精锐!整备军械粮秣,随时待命!”

他掷下笔,目光如电,仿佛穿透了重重屋宇,首射向那即将到来的、名为杨曦的朝廷命官:“也让那位杨大人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燕藩铁骑!”

道衍深深看了朱棣一眼,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与了然。他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这就去安排。”言罢,转身便走。那宽大的灰色袈裟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扫过书案边缘。

“哐当——哗啦!”

案头那只精美的青瓷笔洗被袈裟带倒,跌落在地,瞬间摔得粉碎!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清晨的书房里骤然响起。

朱棣的目光被这碎裂声吸引,落在那散落一地的青瓷碎片上。那晶莹的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尖锐的光芒。就在这破碎的瞬间,朱棣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闪过洪武二十五年东宫的一幕:

太子朱标,他那宽厚仁德却体弱多病的兄长,正站在奉天殿上,强忍着剧烈的咳嗽,脸色苍白地为父皇讲解着《贞观政要》中的治国之道。

而御座之上,父皇朱元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当时一闪而过的……是否也是如同这满地碎瓷般,冰冷、破碎、晦暗不明的光?

朱棣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近乎冷酷的、带着报复般快意的弧度。

雨,终于彻底停了。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将湿漉漉的庭院照亮。被暴雨冲刷了一夜的槐树叶,显得格外青翠。蝉鸣声,仿佛憋足了劲,再次此起彼伏地响彻王府的每一个角落,比之前更加喧嚣,充满了生命的不屈。

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一名亲兵统领浑身湿气地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用油纸包裹严密的密报:“王爷,应天急报!”

朱棣接过,撕开油纸,迅速扫过上面的蝇头小楷。他的眼神骤然一凝,随即又缓缓松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了然浮现在脸上。密报上只有一行触目惊心的字:圣上己三日未临朝,宫门紧闭,详情未知。

朱棣沉默着,缓缓踱到书案旁。他摊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掌,拇指习惯性地、一下下地用力着虎口处那层厚厚硬硬的箭茧——那是无数次弯弓搭箭、无数次生死搏杀留下的印记。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炭盆里那封早己被他揉皱的“即日启程”的诏书上。

没有任何犹豫。他俯身,将那份代表着皇命、象征着枷锁的明黄帛书,决然地掷入了尚有暗红色余烬的炭盆中!

“嗤……”

干燥的帛书一接触到余烬,瞬间被点燃。跳跃的橘红色火苗贪婪地舔舐着那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锦缎和墨迹。火光映照着朱棣刚毅而冰冷的面庞,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那迅速卷曲、焦黑的帛书。

火焰越蹿越高,明亮的火光中,“即日启程”那西个曾经重若千钧的墨字,扭曲着,挣扎着,最终化作一缕袅袅的青烟,升腾而起,缓缓飘向书房那绘着玄武星图的穹顶,最终消散在无形的虚空之中。

书房内,只余下木炭燃烧的哔剥声,和窗外愈发嘹亮的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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