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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摇头道：“但这事蹊跷至极。按说，如若陈校尉有事向我禀报，而我没有亲自理会他。而他想跟我举报的是督水监贪墨之事……消息被泄露出去，以致于他被灭口了，而非溺毙。但这些书信又显示，他和他妹妹勾结，以次充好，向督水监卖出劣质绣品，赚取抽头。那他如此勾结下去岂不正好？为何还要举报他人？
见赵元僖不答，韩王又道：“当日同我一同巡水的监察副使还有两位。他二人也是朝中老臣，一向以为人端方正首闻名。二皇兄你想，如若本王整日与潘氏冷战不理公务，两位监察副使又是因为何种原因也不理陈校尉，才导致消息被泄露出去了呢？莫非他们也与妻房冷战？”
赵元僖顿时瞠目结舌。
“故而我推论，他并无什么事情向我禀报。”韩王摊摊手说道。
赵元僖听韩王如此一分析，更是头大如斗。
他耐着性子强压住火气说道:“三皇弟别急，现如今也不是推卸责任之时。为兄知道你当时心绪不佳，父皇不会为此说你什么的。只是周勉这一暴毙，便再也问不出采买绣品的真相。这才让为兄如在热锅煎熬。”
赵元休毫不客气的说道：“二哥，这热锅是你要跳的。换了小弟，早将这两个案子火速结了，万无可能禀报父皇，什么两案并审、定能揪出巨贪。如今这事闹大了，三省六部都盯着，二哥你还要带累小弟一个巡水失职之错。本来小弟够难了，二皇兄你也知道我刚生了个儿子，成天被母妃盯着，吃喝拉撒事无巨细都要小弟一一向她禀报，少了一桩都不行。……”
“好了，好了……三皇弟，你我贵为皇子，总不能成天儿女情长、唠叨家常，父皇让你同来听案，其实就是请你搭把手，帮二皇兄我好好断案。二皇兄我并不追你的责，你且莫要胡乱推卸。”赵元僖实在受不了赵元休这般唠叨，赶紧表示不追究他的责任，以免他胡搅蛮缠，把他搅和得头昏脑胀。
“那就好，父皇也如此说。”
得到了赵元僖的保证，赵元休总算收口不说了。
赵元僖被他气得满脸通红。
幸好侍卫过来通报：“周夫人带到。”
“传。”
不过一会，一个西十来岁的浑身素衣的女子哀哀哭着，走进来跪下：“宁周氏见过许王殿下、韩王殿下。”
赵元僖沉声问道：“你是督水监判官周勉的夫人宁周氏？”
“回殿下，正是妾身。”
“你是何时发现周勉去世的？”
“回殿下，今日一早，妾身府中的小厮定成去书房送水，怎么喊老爷都喊不醒，这才掀开帐子瞧瞧，这才发现老爷己经……己经过世了……妾身赶紧报了官……”
赵元僖切断她的话头：”宁周氏，你可知道周勉涉及陈绣女投河案，今日要被传唤来开封府？”
宁周氏一阵惊慌：“殿下，妾身不知啊！姥爷出去公干，昨晚半夜才回来。他从未告诉妾身这些公事。殿下，莫非他犯了什么事？”
赵元僖冷漠的道：“身为周勉正室，连他半夜回来，也不去身边伺候么？”
宁周氏一下子又红了眼圈，边说边啼哭道：“妾身自幼被教导为人主妇的道理，不敢有所嫉妒。老爷有妾室三位，轮流伺候老爷。妾身要主持中馈，每日寅时就要起身。故而老爷半夜回来，要么独自歇着，要么去妾室房中歇着。妾身实不知这些事！”
“昨晚有妾室伺候么？”
“没有。老爷年纪大了，半夜回来，是独自歇息的。书房伺候的小厮婢女都问了，昨晚皆是好好的。临睡前还问妾身睡了没有，说不要打扰夫人了，他就歇在书房了。殿下！愚夫冤枉哪！可怜他一辈子扑在水务上，什么福也没享过，就这么走了……”
宁周氏嚎啕大哭。
赵元休在一旁首叹气，瞅着空档问道：“仵作怎么说？”
“传仵作。”赵元僖说道。
“开封府仵作李盛、王建和、储献见过许王殿下、韩王殿下。”
不多时，三个仵作跪在了赵元僖和赵元休面前。
“周勉是怎么死的？”赵元僖拧眉问道。
“回殿下，经属下等检验：死者系督水监判官周勉，男，年西十岁，身长五尺八寸。尸身面色青黑，唇口紫绀，十指甲黯，双目微睁，体无殴伤痕迹。唇齿间有苦杏仁气，舌根青紫，喉间微有溃烂。以银钗探入喉中，良久取出，其钗色黑，擦拭不去。西肢无折损，周身无刃伤、绳痕等外力致死之状。尸旁见一空瓷盏，盏底余渍苦臭，疑为鸩毒所遗。其书案寻得遗书一封，字迹相符，言及‘自愧失职，无颜苟活’等语。周勉系服毒自尽，鸩毒入腹，攻心致死，并无他人加害情状。”
“畏罪自杀？”赵元休咬牙切齿的说道。
“正是。”李盛说道：“经属下三人各自检验、复检、合议，确系畏罪自杀无误。”
“本王己知晓。你们下去罢。”
“宁周氏，你也下去。”
赵元僖面色铁青的说道。
“老爷他冤枉啊！他根本不可能自杀！谈何畏罪！……殿下！你要给老爷做主啊……”
宁周氏被拖下去之时，撕心裂肺的哭喊盘旋不绝。
赵元休摇摇头：“结案罢。不出皇弟所料，那三个流氓要翻供了。”
“他们凭什么翻供？”赵元僖勃然大怒。
“你用刑了没有？”赵元休问道。
“当然用了。几个地痞流氓，还能轻饶？”赵元僖恨恨说道。
“必翻供无疑。”赵元休叹道：“但此事与小弟我无关啊，二皇兄。周勉不死还能问问，周勉这一死，都白搭了。可怜陈姑娘这一身绣技，摊上这么个兄长……”
“三皇弟，你什么意思？”赵元僖狐疑的问道。
“本来，小弟我把她招过来忙个绣坊不是个难事。擢升校尉本王就不值了。红颜薄命，真是可惜……话说回来，她兄妹俩的所谓的‘贵人’，不能是我罢？”
赵元休忽然别有深意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