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破木窗“哐当”作响,时玥缩在草堆里数鳞片。月光从屋顶漏洞漏进来,照得她尾巴上的灰鳞像撒了层盐粒。三天前她故意让渔网缠住这条丑尾巴时,可没想到要住进这间比珊瑚墓场还破的屋子。 “顾哥哥……”她捏着嗓子朝门外喊,声音甜得能招来一里外的鲨鱼,“我伤口疼得睡不着。” 门“吱呀”推开条缝。顾延拎着条还在扑腾的鲈鱼进来,裤脚沾满沙砾,可那双手——时玥眯起眼——虎口连个茧子都没有,倒像握惯了刀剑的。 “吃。”他把鱼扔进陶盆,水花溅上时玥的脸。 时玥尾巴“啪”地拍水,溅他满身咸水:“人家是人鱼呀,怎么能生吃……”话没说完,顾延突然掐住她下巴,粗糙的指腹擦过她腮边鳞片。时玥心跳骤停,差点现出尖牙。 “装什么娇贵。”他冷笑,指甲却刮下片鱼鳞塞进她嘴里,“潮汐镇的祭品都这么活下来的。”
柴门被狂风撞开时,七八个湿漉漉的村民挤了进来。跛脚的老陈伯抱着哭哑嗓子的孙儿小满,卖炊饼的阿菊兜着浸透的芝麻饼,连总在码头刻木鱼的哑巴三叔都攥着半截刻刀。 “顾小子快堵门!”陈伯把孙子往干草堆一塞,小满的鼻涕泡蹭在时玥尾巴上。时玥刚想缩回尾巴,却见顾延突然咳嗽着扶住墙,烛光里脸色白得吓人。 “顾哥哥旧伤犯了!”时玥尾巴一卷把小孩扫到身后,自己“虚弱”地滚到顾延脚边,指尖却精准按住他腰间暗器囊——那里鼓囊囊的绝不像渔民该有的东西。 阿菊突然抽鼻子:“哪来的血味?”众人目光唰地聚焦到时玥尾巴——那里有道她今早自己划的伤口正渗血丝。 “是我不小心……”时玥泪汪汪抬头,却见小满挣脱爷爷的手,把糊满芝麻的炊饼摁在她伤口上:“阿姐吃饼!阿菊姨说芝麻止血!”
后半夜风啸如鬼哭,时玥被安排睡最暖的灶台边。她眯眼装睡时,听见陈伯哑着嗓子问:“顾延,这姑娘来路不明……” “潮水送来的祭品罢了。”顾延拨弄火堆,火星跳上他睫毛,“养好伤就扔回海里。” 时玥气得鳞片倒竖。系统明明说这渔民好感度己达60%,怎么还想着扔祭品?她尾巴悄悄卷住灶台边的盐罐——要是他真敢扔,先齁死这混蛋! “祭品?”阿菊突然冷笑,“你当她没看见你昨夜往海里扔金珠子?普通渔民哪来的金子?” 破屋瞬间死寂。时玥眯眼偷看,顾延指节捏得发白,哑巴三叔的刻刀己出鞘半寸。 “金珠是捡的。”顾延突然踹翻盐罐,咸苦的粉末撒了时玥满身,“倒是她——”他猛拽时玥尾巴拎到火光下,“你们谁见过会长金线的人鱼鳞?
时玥被按在祭坛那日,海面飘来腐臭的藻潮。顾延亲手将青铜刀贴上她脖颈时,突然俯身耳语:“潮汐镇三百条人命,抵不过你鳞片里藏的海图?” 时玥瞳孔骤缩。原来他早知道她是海国派来的探子,那些喂鱼、裹伤、夜半添柴的温柔,全为等她放松警惕吐露海图下落。 刀锋入肉的前一秒,系统提示音炸响:【攻略目标真实身份解锁——深海叛军首领顾延。任务失败。】 咸涩海水吞没视野时,时玥最后看见顾延站在礁石上。他指尖捻着片从她尾巴揪下的灰鳞,鳞片边缘的金线在落日下,像条锁住两人的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