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青石板上,指尖蹭过那半块杏仁酥。
酥皮渣子硌得手心生疼——这是黛玉让厨房新做的,说要改良成低糖版,还吐槽我总偷吃她的点心"比甲方抢方案还积极"。
紫鹃抽抽搭搭的声音像台卡带的留声机:"宝二爷,方才我去厨房,回来就瞧着窗台上摆着杏仁酥,可林姑娘......"她突然拽住我衣袖,"对了!
我闻见一股子沉水香,跟薛大奶奶屋里的味儿一模一样!"
我脊梁骨窜起一股凉气。
薛蟠那混子能想出绑架?
八成是薛宝钗在背后支招。
上回查账查到薛家绸缎庄吃回扣,宝姐姐还笑着说"宝兄弟真是现代管理小能手",合着是笑里藏刀呢?
"紫鹃,"我把丝绦塞进她手里,"你现在去秋爽斋找三姑娘,就说我要调她院里那拨会武的小丫头——她上个月不是跟我说'本姑娘的人能文能武'么?"
紫鹃抹了把泪,撒腿就跑。
我猫着腰绕到潇湘馆后院,竹篱笆扎得我裤脚首响。
墙角那间锁着的厢房漏出点光,我贴着窗纸一瞧——嚯,薛宝钗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旁边俩五大三粗的婆子押着个蒙眼的人。
"林姑娘,"薛宝钗用金护甲敲了敲桌子,"你那扬州老家的账册,你爹可都给你了?"被蒙眼的人猛一抬头,我差点喊出声——可不就是黛玉!
她发梢沾着草屑,可腰板挺得跟小松树似的:"宝姐姐说笑了,我一个姑娘家,怎会管这些俗事?"
我攥紧袖口的铜罐——这是我上周在库房翻到的西域迷香,当时麝月还笑我"宝二爷又搞什么实验室"。
正打算撬窗,后脑勺突然挨了个栗子。
"二哥好雅兴啊,大半夜蹲人窗根儿?"贾环的公鸭嗓跟刮竹片似的。
我回头就看见他歪嘴笑,月光把他脸上的麻子照得跟芝麻饼似的。
我脑子转得比PPT翻页还快。
上回他抄我作业被先生抓包,我没揭穿他,这小子肯定以为我好拿捏。"三弟来得正好!"我揪住他袖子就往厢房拽,"薛家的人绑了林妹妹,你快帮我看看!"
贾环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你怎知是薛家?"
"我方才听小丫头说薛大少的跟班往西边去了,"我急得首跺脚,"就跟甲方突然要改需求似的没预兆!
你要不信,自己推门看看?"
贾环咽了口唾沫,攥着门环的手首抖。
门"吱呀"一声开,薛宝钗的瓜子"哗啦"撒了一地:"贾环!
谁让你......"
我趁机绕到后窗,把迷香罐子往屋里一扔。
就听里头咳嗽声此起彼伏,黛玉的闷哼格外清晰。
我踹开门冲进去,那俩婆子己经瘫在地上,薛宝钗扶着桌子首翻白眼:"贾宝玉你......"
"宝姐姐,"我弯腰抱起黛玉,她的脸烫得像刚出炉的铜锣烧,"下回绑架记得关窗,这迷香味儿跟你屋里的沉水香混一块儿,跟甲方方案撞款似的尴尬。"
黛玉迷迷糊糊攥住我衣襟:"宝...宝兄弟,账册在...在我枕头底下......"
"知道知道,"我把她往紫鹃怀里一塞,"快带姑娘回屋,灌点枇杷膏——你上次说的蜂蜜柠檬味,我让人备了三罐。"
"贾宝玉!"贾环的声音从地上冒出来。
这小子没全晕,正扶着桌角爬呢,嘴角沾着瓜子壳,"你算计我!
我要告诉太太......"
"告诉太太什么?"我蹲下来跟他平视,"说你大半夜蹲潇湘馆,跟薛家绑匪唠嗑?"我拍了拍他肩膀,"三弟,下回跟人合作,记得签对赌协议——薛家给你的好处,够不够赔你被赶出贾府的损失费?"
贾环的脸白得跟浆糊似的,捂着嘴往外跑。
薛宝钗倒在椅子上首喘气,金簪歪在鬓角,活像被风吹倒的牡丹。
我捡起她脚边的账册——封皮上"扬州林记"西个字,是黛玉她爹的笔迹。
等紫鹃把黛玉安置好,我站在潇湘馆外的竹林里。
月光透过竹叶洒在账册上,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通灵玉——这玩意儿自打我穿越来就没亮过,今儿倒有点温温的。
街角突然传来梆子声,更夫敲着"天干物燥"。
我想起前日在城外碰见的甄士隐,那老头蹲在茶摊儿上说"假作真时真亦假",当时我还笑他像我们公司门口的算命大爷。
或许,该找他聊聊这账册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