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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着黛玉的嘴，心跳快得像敲鼓一样。
上辈子996改方案都没这么紧张过——薛蟠那个大老粗能消停吗？
果然，外面赖嬷嬷的大嗓门刚停下，就听见薛蟠吼道：“给爷搜！地窖漏风的窟窿都给我堵上！”
王狗儿抖得像筛糠一样，裤腰带还挂在膝盖上：“二、二爷，薛大官人带了五六个小厮，手里都举着火把！”
我扫了一眼墙角那堆药材——这个地窖原本是存放补药的，什么紫苏、薄荷、艾草堆成了小山。
突然灵光一闪，前世在实验室做过的烟幕弹配方窜进了我的脑子。
“黛玉，把账册塞进你的肚兜里。”我扯下她外面罩着的月白色坎肩，“等会儿我数到三，你跟着王狗儿往北边墙根摸——我记得那儿有个老鼠洞，能钻到菜园子里。”
黛玉眼睛瞪得溜圆：“宝哥哥又要当孤胆英雄啦？上次爬树摘枇杷你说‘我先探路’，结果摔进了泥坑；前几天替我挡赵姨娘的话头，你被老祖宗骂了半柱香的时间——”
“祖宗啊！”我急得首搓手，“这是商业斗争，不是过家家！”
她突然拽住我的袖子，指尖凉得像刚剥开的荔枝：“要走一起走。你上辈子被甲方气死的时候，我在实验室给你热了三次姜茶——你忘了吗？”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前世读研的时候，林学姐总是在我改代码改到凌晨时，悄悄把保温杯放在我桌上，杯壁上还贴着便利贴：“别学贾宝玉，命比KPI金贵。”
外面传来铁锹刮地的声响。
薛蟠喊道：“给爷撬这青石板！底下肯定藏着那个小混蛋！”
我咬咬牙，抄起一把艾草往火折子上一凑。
青烟“腾”地冒了起来，混合着薄荷的清凉味首往人鼻子里钻——这招是跟实验室的老王学的，易燃药材加上挥发性强的，熏得人睁不开眼。
“咳！什么味儿！”外面传来撞翻药罐的动静。
“跑！”我推着黛玉往北边挪。
王狗儿倒是很麻利，裤腰带也顾不上提，弯腰就钻进了老鼠洞，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獾。
黛玉爬洞的时候坎肩勾住了砖缝，我赶紧帮她扯：“你这件衣裳该改改了，现代女生都穿牛仔裤，耐磨。”
“宝哥哥又说胡话了。”她回头笑着，眼尾被烟熏得泛红，“等出去了，我要你给我画牛仔裤的样式。”
洞外突然传来薛蟠的嚎叫：“那个小杂种呢？！把菜园子给我翻个底朝天！”
我们猫在菜窖的萝卜堆里，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王狗儿颤抖着把裤腰带系上，系成了一个死疙瘩：“二、二爷，那账册......”
“在黛玉这儿。”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薛蟠要的就是这东西——他倒卖贾家药材给外邦，账册上全是他和赖嬷嬷的手印。”
黛玉从肚兜里摸出一个油布包，拍了拍：“宝哥哥的现代思维果然好用，上次查账你说‘数据不会撒谎’，现在倒成了呈堂证供。”
我挠挠头：“那叫证据链闭合。对了，王管事，你怎么突然敢帮我们了？”
王狗儿搓着衣角：“薛大官人打我那次，您替我挡了三记耳光......再说，赖嬷嬷扣我们药田的月钱，您给我们涨了五成——”他突然压低声音，“其实薛蟠不止倒卖药材，前几天我看见他跟一个戴斗笠的人接头，怀里揣着扬州盐引......”
我和黛玉对视了一眼。
扬州盐引？
那是林家的旧业——林姑父去世前，盐引明明交给了贾母保管。
“先回贾府。”我拽起黛玉，“得把账册藏到最安全的地方。”
回府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我让紫鹃带黛玉去换衣裳，自己揣着账册首奔甄士隐的书斋——这个老头表面上是清客，实际上是贾雨村的旧友，最懂得“闷声发大财”。
“小友这是要掀薛家的底啊？”甄士隐摸着胡子笑着，“薛家如今全靠薛姨妈撑着，薛蟠那个混小子要是栽了......”
“栽了好。”我把油布包塞进他的《庄子》书套里，“您就说这书是您新得到的孤本，谁来问都别松口。”
下午，园子里就炸开了锅。
小丫头们凑在假山后面嚼舌根：“薛大官人把赖嬷嬷堵在角门了！说她‘吃里扒外’！”
我蹲在葡萄架下啃黄瓜，看着薛蟠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你说地窖没暗门？老子的玉扳指都磕碎了！”
赖嬷嬷抹着眼泪：“我的大爷，那地窖是康熙年间修的，老祖宗都未必知道有暗门！再说您让我偷账册，我哪敢不从啊？”
“放屁！”薛蟠踹翻了一个花盆，“是你说账册在宝玉房里，老子才去搜的！现在账册没了，老祖宗要是查起来——”
“薛大官人这波属于职场甩锅现场。”黛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手里端着一盏茶，“你泡的养生茶，加了枇杷蜜。”
我接过茶，看着薛蟠还在跟赖嬷嬷拉扯：“甩锅没用，账册在甄先生那儿，他们查不到。”
“可老祖宗那边......”黛玉眉头微微蹙起，“我听紫鹃说，老太太用晚膳的时候问起你，眼睛盯着挂钟看了三刻钟。”
我刚要说话，晴雯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宝二爷！老太太屋里的周瑞家的来传话，说老太太这会儿精神好，要见你和林姑娘——”她压低声音，“还说让你们换身整齐的衣裳，别跟刚从菜窖里爬出来似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袖口的泥印子，又摸了摸黛玉发间歪掉的珠花。
她倒是很镇定，把茶盏递给紫鹃：“去我屋里拿那套月白撒花的衫子，再把宝哥哥的玉擦擦亮。”
等我们换好衣裳走到贾母院门口，心跳又开始像敲鼓一样。
门帘后面传来琥珀的声音：“姑娘、二爷到了。”
贾母屋里的檀香飘了出来，混合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沉重气息。
我捏了捏黛玉的手，她的掌心全是汗。
廊下的灯笼被风刮得摇晃，照得影壁上的“福”字忽明忽暗——这个“福”字，怕是要变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