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攥着我的手,指甲掐得我生疼。
紫鹃在旁边抹眼泪,我正想拿热帕子给她擦脸,就听窗外有人喊:“宝二爷!甄先生带着药箱来啦!”
我抬头就见甄士隐跨进门,半旧药箱撞在门框上“哐当”一声。
他连招呼都不打,首接凑到炕边搭脉。
手指在黛玉腕上点了两下,突然抬头看我,眼神跟扫描枪似的:“这脉不对。”
“咋不对?”我凑过去,闻见他身上一股子草药味,比实验室的试剂还冲。
“有人动了手脚。”他扯了扯灰布衫袖子,“这喘症看着像旧疾,实则是药里掺了引子——寒症的药加重寒,热症的药煽热,慢性子下毒呢。”
我后槽牙一咬。前世被甲方虐了三年都没这么生气:“谁干的?”
“薛家。”他摸出个铜葫芦倒药丸,“周太医开的方子,我查过。你猜薛姨妈上个月送了他两箱长白山野山参?”
我猛地站起来,差点撞翻桌上的茶盏。
紫鹃吓得赶紧扶,我摆手:“我去会会周太医。”
周太医的诊室在西角门边上,我推门进去时他正拨算盘,见是我,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宝二爷,您这是……”他哈着腰,额头冒的汗比黛玉还多。
“林姑娘的病。”我抄起他桌上的茶碗,喝了口——嚯,凉的,跟他态度似的。
“今儿怎么突然晕了?”
“天儿热……”他搓着手,“天儿热犯的老毛病。”
“天儿热?”我乐了,“上个月大雪她都没这么喘。周太医,您这诊断比我大学论文查重还水啊。”
他脸一白,算盘珠子在地上滚到我脚边。
我弯腰捡,瞥见他抽屉里露着半张纸——薛府的信笺。
“那什么,我还有事……”他往门口挪,被我堵住。
“周叔,您给林姑娘开的方子,能再抄一份么?”我笑着,手在他抽屉上敲,“我给她弄了个养生茶,想跟您的方子对对成分。”
他喉结动了动,额角汗滴吧嗒掉在青布衫上:“这……这就不必了吧?”
“怎么不必?”我摸出块银子拍桌上,“您帮个忙,回头我让厨房给您炖碗冰糖燕窝——加双倍甜的。”
他盯着银子,咽了口唾沫:“那……那我找找旧方子。”
等他翻抽屉时,我扫了眼那半张信笺——“黛玉病势若重,按计行事”,落款是“薛”。
好嘛,实锤了。
回潇湘馆时,甄士隐正给黛玉喂药。她喝了两口就皱眉头:“苦。”
“比实验室的咖啡还苦?”我凑过去,她眼睛眯成条缝,点点头。
我掏出手帕擦她嘴角:“回头给你做杨枝甘露,比星冰乐还甜。”
甄士隐清了清嗓子:“查到什么?”
我把信笺的事一说,他拍案:“得找药方子。周太医要是改了配伍,必须抓现行。”
紫鹃在旁边插话:“奴婢晚间去周太医院子里晃了晃,听他跟小徒弟说要去东市买药。”
“好样的紫鹃!”我冲她竖大拇指,“今晚我去蹲点。”
东市的药材铺晚上点着灯笼,我缩在对面的糖葫芦摊后,啃着山楂串儿等。
十点多,周太医晃悠过来了,背个布包,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
我把糖葫芦往摊主手里一塞:“记我账上啊。”猫着腰溜到铺门口,趴在窗台上往里看。
周太医从布包里掏出张纸,跟掌柜嘀咕:“按这个配,多放三分白芥子。”
掌柜点头:“薛府的单子吧?放心,我这儿没第二个人知道。”
我顺着窗户缝儿一瞧——药方子上写着“紫苏、白芥子、款冬花”,底下还画了个箭头,标着“加重寒症”。
我拳头捏得咔咔响。前世改需求的甲方都没这么阴!
正想冲进去,就听远处传来脚步声。
“蟠大爷,就这儿!”是薛蟠的狗腿子金荣。
我心一沉。薛蟠那傻大个,带十个人来我都打不过。得想辙!
药方子在掌柜手里,我得抢过来。
可薛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咬牙,抄起门口的药碾子——
“周太医!”我故意拔高声音,“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买甜杏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