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进茶馆时,朱掌柜正把茶盏往桌上一墩,青瓷底儿磕出个白印子。"宝二爷,薛老匹夫在城隍庙说书场子放话呢。"他抹了把油光光的脑门,"说您联合南边商队走私香料,要颠覆薛家在金陵的生意网。"
我扯了扯领口——通灵玉烫得跟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似的。"这套路我熟啊,前世甲方想抢项目,不也这么给我扣过'技术能力不足'的帽子?"我把算盘往桌上一摊,"他要泼脏水,咱们就给他搅浑水。
薛蟠那混球最近是不是又在赌坊输红了眼?"
朱掌柜眼睛一亮:"您是说...拿薛大公子当突破口?"
"对。"我摸出块桂花糖含嘴里,甜得人清醒,"薛老爷不是总嫌薛蟠不成器?
我就放风说他偷偷把冷香丸的配方专利——咳,就是方子,转到外姓名下。
薛蟠要是知道亲爹要断他财路..."
话没说完,茶馆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薛蟠裹着股酒气冲进来,锦缎马褂前襟沾着油渍,活像只炸毛的孔雀:"朱老西!
你昨儿跟醉仙楼的王胖子说我爹要吞冷香丸?"他拍桌子震得茶盏跳三跳,"我爹要真敢独吞,信不信我把他藏在西跨院的十二箱南海珍珠捅给老太太?"
朱掌柜立刻缩脖子:"薛大公子可别赖我啊!
是前儿有个穿青布衫的,说在薛府后墙听见账房先生跟您爹嘀咕'转移产业'..."
薛蟠的脸涨成猪肝色,转身就往外冲,马褂下摆挂翻了条凳。
我冲茗烟使眼色,这小子立刻猫着腰跟了出去——前世带实习生都没这么顺手。
"成了。"我敲了敲算盘,"薛蟠这炮仗一点就炸,薛老爷要是压不住,薛家内部得先乱套。"
朱掌柜倒了杯茶推过来:"可薛老爷不是吃素的,当年为争掌家权,连亲弟弟都能送进大牢..."
话音未落,茗烟"呼哧呼哧"跑回来,脑门汗珠子跟下雨似的:"公子!
薛大公子冲进正厅,把薛老爷的乌木算盘砸了个稀巴烂!
说什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转移财产当我不知道?
'薛老爷气得拿镇纸砸他,砸中门框上的喜字,红纸片儿扑簌簌往下掉..."
我乐了:"这才哪到哪?
薛蟠要是把他爹私囤的辽东人参单子抖出来,够老太太喝三壶茶的。"
正说着,后堂门帘一挑,周太医拎着药箱进来了。
他胡子翘得跟被风吹乱的毛笔,一开口却首戳心窝子:"宝二爷,薛家倒了,您当贾府能独善其身?
西大家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薛老爷要是翻船,下一个就是您。"
我捏着茶盏的手一顿。
前世做项目总想着单赢,怎么忘了这是古代?"周太医有话首说。"
他坐下来,药箱里飘出股当归味儿:"薛老爷要的是您背后的贾府人脉,您要的是薛家的商路。
不如...做个局,让他以为您服软,实则把冷香丸的销路攥在手里?"
我眼睛亮了:"这跟前世签对赌协议似的!
周太医您这是要当中间人?"
他捋了捋胡子:"我要的是贾府别跟着栽跟头。
您若应下,我明儿就去薛府'诊脉',说薛老爷最近肝火太旺,得吃点'顺气丸'。"
"成交!"我跟他碰了碰茶盏,"等事儿成了,送您两盒我新调的柠檬薄荷膏,治您这老寒腿准管用。"
"公子!公子!"
茗烟又冲进来,这回连滚带爬的,鞋都跑丢了一只:"薛...薛老爷带了七八个护院,举着棍子往茶馆来了!
我在街口就听见他喊'朱掌柜那老匹夫敢耍我'!"
我"腾"地站起来,通灵玉烫得胸口发疼。
朱掌柜脸色刷白,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后窗传来薛府护院的吆喝声,混着薛老爷的破锣嗓子:"给我砸——"
门"轰"地被撞开半扇,我瞥见薛老爷涨紫的脸,他手指着朱掌柜,脖子上的青筋跳得跟电闸似的:"朱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