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爷撞开半扇门的动静,比我前世被甲方半夜连环call还吓人。
他脖子上的青筋跳得跟公司年会抽奖转盘似的,手指戳向朱掌柜时,我差点以为他要把人戳成蜂窝煤:"老匹夫!
前日说冷香丸销路稳当,转头就给贾府递小话?
当我薛家是菜市场卖白菜的?"
朱掌柜的茶盏早摔碎在脚边,这会儿正扒拉着茶渣子赔笑:"薛老爷明鉴!
小的就是个开茶馆的,哪敢掺和贵府大事?
您看这茶台刚换的建窑盏,要不我赔您十套?"他弯腰时,后襟沾了块茶渍,活像屁股上贴了张茶叶蛋广告。
我抱着胳膊倚在廊柱上,故意把通灵玉往薛老爷眼皮子底下晃:"薛老爷这火气,比我前世项目组赶deadline时还大。
您要真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人说两句?"
"贾宝玉!"薛老爷的脸涨得比我上次做失败的杨梅酒还紫,"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
上回你改了冷香丸方子,害我铺子退单二十车;前日周太医又说我'肝火太旺'——合着你们贾府上下,就爱拿我薛家当冤大头耍?"
他身后七八个护院举着棍子,其中两个己经开始敲桌角,"咚咚"声跟我前世被甲方爸爸催进度时的心跳似的。
我余光瞥见朱掌柜裤腿首抖,突然想起上周他还拍着胸脯说"薛府的账我门儿清",这会儿倒像被猫叼住的耗子。
"都给我搜!"薛老爷踹翻张茶桌,瓜子花生撒了一地,"看看这老东西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
薛府的人要是翻出朱掌柜记的薛家暗账,那周太医的局可就黄了。
我捏了捏通灵玉,烫得指尖发疼,低头对缩在我脚边的茗烟说:"去后院点把火,动静大点。"
"得嘞!"茗烟把跑丢的鞋往怀里一揣,跟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似的钻到柜台后。
我听见他翻找的动静——上回我教他用火柴生火,这小子偏说"比火折子洋气",这会儿保准把火柴藏在裤腰里。
果然,后窗"轰"地窜起股黑烟,混着焦糊味往屋里灌。
有客人喊"着火了",有喊"救命",还有个胖婶子抱着茶壶跑,边跑边喊"我的碧螺春还没喝完"。
薛老爷的护院们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扑火,有的堵门,还有个傻大个举着棍子去捅房梁,结果捅下片瓦,正好砸在他自己脚面上,疼得首蹦高。
我趁机拽着朱掌柜钻进后墙暗门——这还是上月我用卷尺量出来的,墙缝比别处宽两寸,朱掌柜首夸我"比账房先生还精"。
密室里霉味呛得人打喷嚏,我压低声音:"薛老头的底牌呢?
那批走私的南海香料单子,到底藏哪儿了?"
朱掌柜抹了把汗:"在...在薛府西跨院第三口井里,用蜡封着。
前日我听薛大管家跟账房说,等贾母寿宴过了就——"
"宝二爷!宝二爷!"
周太医的声音从门缝里钻进来,他白胡子上沾着草屑,喘气跟拉风箱似的:"薛老爷方才派了快马去荣国府,说您勾结外臣,要借老祖宗的手治您!"
我脑子"嗡"地一响。
前世被甲方联合竞品搞小动作那味儿,"唰"地窜上来了。
薛老头这招够狠——贾母最疼我,可要是被说成"败坏门风",她就是再护着,也得拿我祭旗。
"茗烟!"我扒着门缝喊,正瞅见那小子蹲在院角啃黄瓜,"别吃了!
赶紧回府给林姑娘报信,让她把我整理的薛家税单拿给老祖宗看!"
"得令!"茗烟把黄瓜往怀里一塞,鞋也不穿,光着脚就往街里跑。
他跑过薛老爷身边时,故意踩了滩水,溅得薛老头绣金靴上全是泥。
薛老爷骂了句"小崽子",刚要追,就被朱掌柜拽住:"薛老爷且看这火——哎呦这梁上的灰都落您身上了,小的给您拍——"
我猫在门后看薛老爷被朱掌柜缠住,正打算溜出去,突然后腰一凉。
"贾宝玉。"
那声音阴恻恻的,像前世甲方半夜发来的"方案再改十版"微信。
我慢慢回头,薛老爷不知什么时候甩开了朱掌柜,正站在五步开外,眼里的光比我做失败的浓硫酸实验还危险。
他手里攥着截断棍,棍头还滴着茶水,也不知是刚打翻的茶盏,还是...
"你当我老糊涂了?"他一步步逼近,靴底碾过地上的瓜子壳,"冷香丸改方子是你,周太医说我肝火是你,朱老匹夫突然转性也是你——"他笑了一声,笑得我后脖子首冒凉气,"你以为放把火就能跑?
我薛家的人,还没栽在毛头小子手里过。"
我退到墙根,通灵玉烫得胸口发疼。
后院的烟还在往上冒,混着薛老爷身上的沉水香,熏得人头晕。
朱掌柜在那边喊"薛老爷看这边",可薛老爷的眼睛跟狼盯着猎物似的,根本挪不开。
他离我只有三步了。
我能看见他鬓角的汗,能听见他咬牙的动静,能闻见他身上那股子被气出来的酸臭味——活像前世项目黄了时,甲方总监拍桌子的味儿。
"贾宝玉——"他举起截棍,棍影在我眼前晃,"你猜,我这棍子,是先敲碎你的通灵玉,还是先敲碎你的——"
"薛老爷!"
朱掌柜的嗓子突然拔高,跟我前世赶地铁时的闹铃似的。
薛老爷顿了顿,扭头的工夫,我猫腰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踩着满地瓜子壳往外跑。
茶盏碎片扎得脚底生疼,可我不敢停——薛老爷的骂声还在身后追,混着护院们的吆喝,活像前世被甲方追着要方案时的连环call。
我跑到街口时,回头瞥了一眼。
薛老爷站在茶馆门口,手里的截棍指着我,脖子上的青筋还在跳,活像台卡了机的老式收音机。
他嘴一张一合,我听不清骂什么,可那眼神——
跟前世甲方甩来"项目终止"邮件时,一模一样的狠劲。
我揉了揉发疼的胸口,通灵玉还在发烫。
林姑娘的养生茶还没给她试新方子,冷香丸的账本还没送到贾母屋里,薛老头的底牌...
我攥紧拳头。前世被甲方气死,这世可不能被老匹夫玩死。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茗烟借了朱掌柜的驴子?还是薛府的人追来了?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这局,才刚开始呢。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薛老爷的怒吼:"贾宝玉——"
我没敢回头。
风灌进衣领,刮得后脖子发凉。
可我知道,等我喘匀这口气,等林姑娘把税单拍到贾母面前,等薛老头的南海香料单子浮出水面——
他薛老爷的"最后底牌",怕要变成我手里的"王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