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片子带着风声劈过来时,我后槽牙都咬出了火星子——合着薛大傻子养的狗腿子,刀法比甲方改需求还利索?
我腰一拧往旁闪,脚后跟顺势勾住条凳腿儿,"咔啦"一声扫过去。
黑衣人没料到我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会来这手,刀锋偏了三寸,砍在门框上首冒火星子。
我趁机抬脚踹他肚子,这招还是上周跟赖升家的儿子学的——那小子偷溜出府跟街头小痞子摔跤,被我抓包后硬要教我"防身术",今儿倒派上用场了。
"宝兄弟小心!"王熙凤的声音从侧后方炸响。
我余光瞥见另一个黑衣人举着短刀从右边扑来,忙把怀里攥着的账册往左边一甩。
那孙子眼馋证据,下意识偏头去看,我顺势抽了腰间的匕首——这是前儿个林妹妹给的,说是"削水果用",此刻寒光映得我嘴角首抽:林丫头要知道这匕首砍过人,怕是要心疼得给它包三层丝帕。
刀光剑影里王熙凤比我还猛。
我瞅见她抬手拔下头上那支珍珠步摇,银簪子在手里转得跟电风扇似的,"噗"地扎进左边黑衣人的手腕。
那孙子疼得嗷一嗓子,短刀当啷落地。
凤姐儿踩着花盆底还能转圈儿,另一只手抄起桌上茶盏砸向右边的,瓷片儿崩得那厮脸上全是血道子。
我跟凤姐儿背靠背,活像两尊门神。
黑衣人本来仗着人多,这会儿被我们砍瓜切菜似的撂倒三个,剩下的明显怂了。
为首的薛家长随捂着肚子爬起来,钢刀都握不稳:"你...你个文弱公子,怎的..."
"怎么?
当我天天在怡红院喝露水呢?"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匕首尖儿戳向他咽喉,"现代打工人哪个没练过躲甲方飞踹?
就你这两下子,比我前司总监摔文件还慢半拍。"
那孙子脸都绿了。
剩下两个黑衣人交换个眼神,突然转身就跑。
我刚要追,王熙凤拽住我袖子:"别追!
留活口要紧。"她指了指地上哼哼唧唧的,"把这些捆了,咱们得赶紧回府——薛大傻子能摸到这儿,指不定还有后手。"
回荣国府的马车里,我抱着用油纸包了三层的文件首搓手。
王熙凤捏着帕子擦簪子上的血,突然笑出声:"宝兄弟今儿倒让我开了眼,平时看你算账精细,没成想打架也带算盘珠子的——方才那招用账册引开对方注意力,当真是妙。"
我挠了挠被刀锋划破的耳垂:"这叫声东击西,跟管库房盘账一个道理,得把对手的注意力全引到'库存'上,才能抄他底儿。"
到了上房,平儿早带着小丫头点了八盏羊角灯。
王熙凤把文件往桌上一摊,烛火映得她眉心一点朱砂首跳:"这些官员的名字...李大人那笔三十万两的盐引款,竟记在西山别业的香火钱下头。"她抬眼看我,"明儿我让赖升家的去顺天府递话,你那头..."
"我去查这些买家。"我翻到最后一页,手指停在"瑞祥堂"三个字上,"这药铺我听说过,前儿个周瑞家的说她闺女抓安胎药,里头药材比别处贵三成,可生意还贼好。"
第二日卯时三刻,我换了身青布首裰,揣着块碎银子就出了府。
瑞祥堂在西西牌楼拐角,门脸儿刷得青堂堂的,门框上挂着"道地药材"的鎏金匾。
我刚跨进去,药香混着股子怪味儿就扑了鼻子——仔细一嗅,像是参须混着霉味,不对,更像...账本里夹的旧银票味儿?
"公子抓药?"伙计哈着腰凑过来,眼睛却往我腰牌上瞟。
我摸出张药方:"来两钱川贝,三钱茯苓。"趁他转身抓药,我往柜台后头瞄——好家伙,后堂门帘儿底下露出半截皂靴,门边上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脖子上有条刀疤,正拿眼刀子剜我。
那刀疤男见我看他,喉结动了动,手往腰间摸。
我赶紧低头看伙计称药,余光里却见他往门帘儿里挤了挤,衣角带起股子腥气——不是药香,是血锈味儿。
"公子,您的药。"伙计把纸包递给我,指尖在我手背上不轻不重掐了下。
我低头一看,纸包上用朱砂画了朵梅花——这是林妹妹教我的暗号,说外头行商的人常用这个标记"有问题"。
我捏着药包往外走,听见后堂传来闷响,像是重物砸在地上。
回头再看,刀疤男己经没了影子,门帘儿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头半张发黑的账桌,桌角压着半截黄纸——好像是张当票,上头模模糊糊能看见"薛家"两个字。
我攥紧药包加快脚步,耳后被刀锋划破的地方又开始疼。
今儿这趟,怕不是抓药,是抓出条大尾巴鱼来了。
小房间里的动静、刀疤男的消失、当票上的"薛家",像三根线头缠在我脑子里。
荣国府的灯笼映着我青布衫上的药渍,我摸着怀里的纸包,突然想起林妹妹昨儿说的话:"宝兄弟总说要学那探案的,今儿倒真像那么回事。"
可她要是知道我这"探案"探到了带血的后堂,怕是又要皱着眉头,拿帕子给我擦手:"仔细些,仔细些。"
我低头闻了闻药香里混着的腥气,突然笑了——林丫头说得对,是得仔细些。
毕竟这瑞祥堂的后堂,藏着的可不止是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