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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那刻，我后槽牙差点咬碎——李大人亲兵的玄色甲胄晃得人眼晕，为首军官腰上佩刀磕着门框哐当响。
"宝二爷，凤奶奶。"军官抱了抱拳，目光扫过缩在墙角的张三，"周太监说瑞祥堂有私盐味，咱奉命来查查。"
王熙凤把金簪子往鬓边一插，笑出两个酒窝："赵统领这话说的，咱们查的也是私盐案呢。"她脚尖轻轻勾了勾地上的油布包，"这位张三兄弟，刚招了薛大奶奶让他往李府送'道地药材'的事。"
赵统领眼皮跳了跳。
我摸着怀里的账册，突然想起上个月帮凤姐管库房，她教我"打蛇要打七寸"——这会儿李大人和薛家的七寸，怕就在张三裤腰里那半块血渍上。
"带回去审。"赵统领挥手让亲兵上前。
我跨一步挡住张三，故意提高声量："赵大哥，这账册上西月十五那笔南海珍珠换官票，您猜是谁盖的李府暗印？"
亲兵们动作顿了顿。
赵统领的喉结动了动——荣国府和李府明面上还没撕破脸，可这账册要是坐实了李大人收赃，他这跑腿的也得跟着溅一身泥。
"宝二爷有话便问。"他摸出腰牌拍在桌上，"小的给您护法。"
我冲王熙凤使个眼色。
她立刻从袖中抖出个铜火折子，"咔"地打燃凑到张三跟前："张兄弟，刚说薛大奶奶让你送的'药材'里，还有长白山的老山参？"
张三盯着跳动的火苗，鼻涕又下来了："那、那都是幌子！
李大人真正要的是...是盐引批条！"他突然抓住我衣角，"宝少爷您信我，薛大奶奶说这事儿天知地知她知我知，可前儿李府的王管事非说要加一成抽成，薛大奶奶没应，他们就——"
"就把你当弃子？"我冷笑。
上辈子改需求被甲方甩锅的经验突然涌上来，"现在李大人的人来了，薛大奶奶的人呢？"
"薛家...薛家派了刘三盯着我！"张三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昨儿他还说要是我漏了口风，就把我沉到护城河喂鱼！"
王熙凤"啧"了一声，用金簪子挑起他衣领："你脖子后头那道疤，是刘三的刀吧？"
张三猛点头，突然从裤裆里又摸出个油纸包："这儿还有李大人给薛大奶奶的密信！
说等盐引案风头过了，就把扬州那三个盐场划给薛家...宝少爷您看看，这字儿我认得，是李大人身边师爷的笔迹！"
我刚要接，外头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是药罐被踢翻的动静。
赵统领手按刀柄冲出门，我和王熙凤对视一眼，同时往张三身后靠了靠。
"哪来的野猫？"赵统领的声音从院外传进来。
可下一秒，"叮"的一声金属碰撞，接着是亲兵的闷哼。
王熙凤的金簪子"唰"地弹出三寸尖刃——我这才反应过来，她鬓角那根"金簪子"原是把淬了蓝的匕首。
"宝兄弟。"她把我往柜台后头推，"林姑娘的平安符攥紧了。"
我摸了摸心口，朱砂"吉"字还硌得生疼。
这时门"哐"地被踹开，进来七个黑衣人，带头的脸上有道刀疤，正是薛大奶奶院里的刘三。
"张三！"刘三的刀指向缩成球的张三，"薛大奶奶说你要是敢把盐引的事儿说出去，就把你全家沉河。"他扫过我们，刀尖一转，"还有荣国府的两位，薛大奶奶说了——"
"说了什么？"王熙凤歪头笑，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说荣国府的门她进不得？
还是说她薛家的银子，不如我王家的刀快？"
刘三的脸青了青。
他身后两个黑衣人突然往我这边扑，我下意识往右闪——上辈子为躲甲方催稿撞过三次桌角的经验，这会儿倒成了保命技能。
"宝二爷小心！"赵统领从外头冲进来，佩刀和黑衣人砍来的刀撞出火星。
刘三趁机往我怀里扑，我本能地抬腿一踹——嘿，上月跟赖升家的儿子学的蹴鞠，今儿倒派上用场了。
刘三被踹得撞翻药柜，党参黄芪撒了一地。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狞笑着摸向腰间："既然如此——"
"都别动！"赵统领的刀架在刘三脖子上，"李大人的亲兵围了院子，你们跑不了。"
可刘三的笑反而更狠了。
他盯着我怀里鼓起的油纸包，突然大喊："杀了那小的！
账册在他那儿！"
两把刀同时朝我砍来。
我脑子"嗡"地一声，想起林妹妹昨儿说"宝兄弟要是再撞着，我就不给你煮梨汤了"——鬼使神差地往左一偏。
刀刃擦着我耳边划过，砍在柜角"咔"地断成两截。
我后背贴上墙，手心全是汗，可怀里的账册还在，平安符上的"吉"字，这会儿烫得像是要烧穿衣襟。
刘三的眼睛红得像血。
他从靴筒里抽出把短刀，一步步朝我逼近："小杂种，你以为荣国府能护你一辈子？
等——"
"等什么？"王熙凤的匕首抵住他后颈，"等你薛大奶奶来收尸？"她歪头看我，"宝兄弟，林姑娘的平安符挺灵啊？"
我摸了摸心口，突然听见院外传来鸣锣声——是巡城御史的仪仗。
刘三的手抖了抖，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赵统领踹了他一脚，冲亲兵喊："全捆了！账册送都察院！"
我捏了捏怀里的油纸包，突然觉得这古代查案，比上辈子改需求文档还刺激——甲方最多让你改十版，这儿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熙凤拍了拍我肩膀："走，回府跟老祖宗说去。
林丫头昨儿还念叨你，说要是再晚回来，她煮的雪梨膏可就不给你留了。"
我刚要应，余光瞥见刘三被押出门时，冲我挤了挤眼。
那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天的井水——我突然想起上辈子被甲方威胁"再改不好就上黑名单"时，也是这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凤姐姐。"我拽了拽她袖子，"薛大奶奶...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她把匕首收回发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她要是这么算了，我王熙凤的'凤辣子'名号，岂不是白叫了？"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咔嚓"一声——是刘三的手腕被亲兵扭断的动静。
我摸着怀里的账册，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林黛玉的声音："宝兄弟？
可是在瑞祥堂？
我让雪雁送了姜茶来..."
我刚要应，刘三突然嘶吼起来："贾宝玉！
你等着！
薛大奶奶说了，要让你和那病歪歪的林丫头——"
"堵上他的嘴！"王熙凤皱皱眉，转头冲我笑，"走，林丫头的姜茶该凉了。"
我跟着她往外走，路过刘三时，他突然朝我吐了口血沫。
我偏头躲开，却看见他鞋底沾着半片碎玉——和薛大奶奶腕子上的翡翠镯子，纹路一模一样。
后堂风掀起门帘，吹得我额头的汗首往下淌。
林妹妹的平安符还贴在账册上，朱砂"吉"字被汗浸得有些模糊，可那股子艾草香，却比什么时候都浓。
出了门，果然见雪雁抱着个红泥小炉站在巷口，林丫头穿着月白绵衫站在她身后，正踮脚往这边望。
她见着我，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可算出来了，我煮了雪梨膏，加了双倍冰糖。"
我刚要应，突然听见身后"铮"的一声——是刀出鞘的动静。
我本能地往右一闪。
寒光擦着我左肩划过，砍在青石板上溅起火星。
回头看时，刘三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绳子，手里握着半把断刀，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小杂种！"他咧开嘴，"薛大奶奶说了，要让你和姓林的——"
"雪雁，带林姑娘先走！"我大喊一声，抄起脚边的药杵砸过去。
林丫头被雪雁拽着往巷口跑，回头时眼里全是慌："宝兄弟！"
王熙凤的匕首"唰"地飞出去，扎在刘三脚边的青石板上。
她拽着我往另一个方向跑，金步摇在头上乱颤："往茶坊跑！
那儿有周瑞家的！"
刘三在后面追，断刀撞在墙上叮当作响。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想起上辈子赶地铁的经验——低头猫腰钻过晾衣绳，王熙凤跟着我一滚，躲进了茶坊的竹帘后头。
"宝二爷？凤奶奶？"周瑞家的端着茶盘出来，"您二位这是——"
"先借你茶棚躲躲！"王熙凤拽过条蓝布围裙给我套上，自己抄起把茶壶装茶婆，"刘三那疯子带刀追我们呢！"
周瑞家的脸色一变，立刻扯着嗓子喊："张屠户！
你家的狗又跑出来咬人啦！"
外头传来"哐当"一声，是肉案被掀翻的动静。
刘三的骂声混着张屠户的吆喝，渐渐远了。
我扯下围裙，这才发现后背全湿了。
林丫头的平安符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我捡起来时，朱砂"吉"字己经晕开，倒像是朵小红花。
"宝兄弟。"王熙凤擦了擦匕首上的灰，"这事儿没完。
薛大奶奶能养出刘三这种疯狗，指不定还有后手。"
我捏了捏平安符，突然想起账本里夹着的那张密信——李大人要把扬州盐场划给薛家，林丫头的爹林如海，可是扬州巡盐御史。
"凤姐姐。"我摸出密信递给她，"林妹妹的爹...怕是也在他们的局里。"
她的瞳孔缩了缩，突然握住我的手："走，回府找老祖宗。
这事儿，得让北静王也知道。"
出茶坊时，林丫头正站在巷口等，雪雁抱着小炉跟在后面。
她见着我，立刻扑过来拽我袖子："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我这不是好好的？"我揉了揉她发顶，"林妹妹的平安符可灵了，刚才刀都没砍着我。"
她低头看见我手里的平安符，脸刷地红了："我...我随便画的，你别..."
"我当宝贝似的收着。"我把平安符塞进她手心，"下回多画两张，给凤姐姐也留一张。"
王熙凤在旁边笑出了声："得，我成电灯泡了。"
我们往府里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我摸着怀里的账册，突然觉得这古代的宅斗商战，比上辈子的996可带劲多了——至少，这儿有个人，会在你被刀追着跑的时候，站在巷口等你。
快到府门时，我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回头看，刘三正扒着街角的墙，眼睛还盯着我。
我攥紧林丫头的手。
她抬头看我，眼里全是信任："宝兄弟，我信你。"
我笑了。上辈子没敢说的话，这辈子，总得找个机会告诉她——
我信你，比信Excel公式还彻底。
可还没等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嗖"的一声。
我下意识把林丫头往怀里一护。
有什么东西擦着我耳朵飞过，钉在墙上——是半截带血的断刀。
刘三的声音从街角飘过来："贾宝玉，下回，可没这么好运气了！"
我低头看林丫头，她正仰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星星："宝兄弟，你刚才护着我的样子...真像话本里的英雄。"
我摸了摸她发间的珠花，突然觉得，就算刘三有十把刀——
只要林丫头在，这英雄，我当定了。
可还没等我说话，远处传来王熙凤的喊："宝兄弟！
林丫头！
老祖宗让人传话，说晚膳有你爱吃的荷叶粥！"
林丫头拽着我跑起来，裙角扫过青石板，像朵会动的玉兰花。
我跟着她跑，突然听见背后"咔"的一声——是刘三的刀，又断了一把。
我低头看林丫头攥着我的手，突然想起账本最后一页的批注："人心似海，唯真心不可负。"
上辈子没懂的话，这辈子，总算懂了。
可就在这时，巷口突然转出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提着刀，冲我们冷笑："终于等到了。"
林丫头的手在我手里抖了抖。
我摸了摸怀里的账册，又摸了摸她的平安符——突然觉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没什么好怕的。
"林妹妹。"我低头冲她笑，"躲我身后。"
她没说话，却往我怀里又挤了挤。
黑衣人狞笑一声，挥刀向我砍来。我灵巧地闪身避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