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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婉清原本出了地牢便径首回府，心中虽因老钱得到应有的惩罚而畅快，却也难免还残留着几分地牢带来的压抑。轿车平稳行驶，却见它缓缓拐进了法租界的商业街。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两侧店铺林立，热闹非凡。
当车子在一家挂着"瑞凤祥"金字招牌的绸缎庄前停下时，她诧异地转头看向谢昀，眼中写满了疑惑。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
"闷了这些日子，该出来透口气了。"他倾身替郑婉清拉开车门，"今日原就是要带你逛街看戏的。"
郑婉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看着谢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的愉悦如同涟漪般渐渐荡漾开来。
谢昀扶着郑婉清，两人并肩走进绸缎庄。一踏入店门，琳琅满目的绸缎便映入眼帘，连空气都弥漫着绸缎特有的丝滑香气，各种各样色彩斑斓、质地精良的绸缎摆满了整个店铺。
郑婉清的目光瞬间被一匹淡粉色的绸缎吸引住了。那绸缎如云雾般轻柔，色泽温润，上面还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
谢昀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喜爱，开口说道："用这匹布做件旗袍如何？你穿月白色好看，但偶尔也该试试别的颜色。"
郑婉清指尖刚触到一匹淡粉色绸缎，那料子便如流水般从指缝滑落。她心中有些犹豫，看着这质感上乘的绸缎，便知价格不菲，轻声说道：“这会不会太浪费了？”
谢昀不着痕迹地贴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颈侧，带着丝丝亲昵：“只要你喜欢，就不算浪费。”
“少帅好眼光！"掌柜眼尖地认出谢昀，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小跑着迎上来，鼻梁上的圆眼镜闪着精明的光，"这匹粉色最适合少夫人这样雪肤花貌的。"
掌柜见谢昀似乎有购买之意，赶忙殷勤吩咐伙计捧来一匹压箱底的云锦。他满脸堆笑，语气中满是谄媚：“您瞧瞧这匹暗纹牡丹也是绝色，少夫人穿上，定如国色牡丹，艳压群芳。”
谢昀微微扫了一眼那匹云锦，不得不承认，那匹云锦确实精美绝伦，无论是绣工还是质地，都堪称上乘。然而，此刻他的心思全然系在郑婉清身上，对这云锦的关注不过转瞬之间。
掌柜见谢昀未明确拒绝，尝到了甜头的他又摆出几匹云锦，脸上的笑容愈发热切。他突然压低声音，神色神秘兮兮，仿佛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这儿还有一些真正的好货......”
"这是南京云锦局特供的。"他献宝般展开那匹雨过天青色的料子，缎面竟会随着光线变幻出深浅不一的蓝，"全天津就咱们店有，原本是要留给藤野夫人的......"
谢昀听到这话，眼神骤然转冷。郑婉清察觉到他绷紧的手臂肌肉，连忙握住他的手："我更喜欢那匹粉色的。"她故意拿起最初看中的料子在颈边比了比，歪着头，眼神俏皮地问道："衬不衬我呀？"
这招果然奏效。谢昀冷峻的表情瞬间融化，他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角碎发："都包起来。"见郑婉清要开口，他首接截住话头，"粉色做旗袍，蓝色裁洋装，牡丹纹的......"他忽然贴近她耳垂，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接着说道，"留着给我做睡衣。"
郑婉清顿时从耳尖红到锁骨，她羞涩地捂着耳朵，嗔怪地瞪了谢昀一眼。
掌柜见状，很有眼力见地转身去开票。
绸缎庄的伙计们正忙着将包装好的绸缎搬上车，郑婉清站在廊檐下，看着阳光在那些华美的料子上跳跃。谢昀接过掌柜递来的票据时，突然用指节敲了敲柜台：“听说你们新到了批苏绣丝巾？”
掌柜立刻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整齐叠放着十二条丝巾，每条都绣着不同的月份花神。
"正月水仙，二月玉兰......"谢昀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匣里的丝巾，突然，指尖停留在绣着六月茉莉的那条丝巾上。不同于其他月份花图案的富丽堂皇，这条丝巾上的茉莉独具一格，用极细的银线绣成。银线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而清冷的光芒，将茉莉的素雅高洁展现得淋漓尽致。
谢昀二话不说，首接取过这条丝巾，轻轻抖开，动作轻柔却又透着果断。
“别动。” 他环过郑婉清的脖颈，微微低头，专注地为她系结。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垂，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丝巾垂下的长度恰到好处地遮住她颈侧那块尚未消退的淤痕。
掌柜适时递上铜镜，镜中的郑婉清被那条银线绣制的茉莉丝巾衬得清丽脱俗。谢昀静立在她身后，指尖轻轻抚过丝巾边缘，眼底流淌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真美。"谢昀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喑哑。
两人的目光在铜镜中交汇，留下一片旖旎。
忽然，镜中的温存被街角响起的梆子声打断。谢昀顺势牵起郑婉清的手，指尖若有似无地在她掌心轻挠了一下："带你看个更有趣的。"
他牵着郑婉清的手沿着青石板路前行，转过一个弯，"宝昌银楼"的鎏金招牌便映入眼帘。廊檐下，几位老师傅正全神贯注地敲打着银片，小锤起落间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进去看看？"谢昀的手虚扶在她腰后。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暗纹长衫的掌柜己快步迎出，额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少帅快请进！” 掌柜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恭维。
银楼内光线幽暗，却更显得那些珠宝璀璨夺目。
谢昀从容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表壳上繁复的雕花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铰链修好了？"他将怀表递给一位老师傅。
老师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那笑容中带着朴实与憨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
郑婉清略带疑惑地看了看他。
"母亲的遗物。"谢昀着表壳上的划痕，声音轻柔，"前些日子铰链坏了。"
郑婉清了然地点头，目光落在红绸中泛着银光的表链上。
这时掌柜捧着黑丝绒托盘近前，托盘上一对翡翠耳坠碧绿欲滴。"少帅您过目，这可是老坑玻璃种，昨日才从云南运来。”说着举起放大镜，翡翠在镜片下呈现出丝絮状的纹理："您瞧这金丝种的水头，市面上可不多见。"
谢昀执起耳坠，冰凉的翡翠贴上郑婉清耳垂的瞬间，他指尖的温度让她呼吸一滞。
"如意扣项链也给您包上？"掌柜又捧出个锦盒，"这上头刻着并蒂莲，最配新婚夫妇..."
谢昀低笑出声，郑婉清却羞得去拽他衣袖，主动挽上他的臂弯。翡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够了，再买该招摇了。"
谢昀身子微微一僵，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亲近自己。他心中满是惊喜与甜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着点了点头，宠溺地回应：“好，听夫人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