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看着怀里的郑婉清,眼睫上沾着未干的泪痕。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单上那抹暗红,像雪地里落了一瓣梅,格外醒目。他的指尖轻轻着她腕上昨夜留下的淡淡指痕,那触感细腻而真实,仿佛在回味着昨夜的缱绻。
"少帅..."门外传来丫鬟的叩门声。
谢昀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扯过毛毯,将怀中的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这才沉声应道:“进来。”
两个丫鬟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来,眼睛紧紧盯着脚下的地毯,不敢随意乱瞟。年长些的双手稳稳地捧着鎏金铜盆,盆里的热水正冒着袅袅热气,水面上悠悠飘着晒干的木樨花,淡雅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年幼的丫鬟则抱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中衣,领口处精心绣着银线缠枝纹,在微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而精致的光泽。
谢昀神色淡然,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把床单换了。整理好就出去。” 说罢,他将怀里被毛毯裹得只露出一张绯红脸蛋的郑婉清打横抱起,朝着浴室走去。
丫鬟们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床单上那一抹鲜艳的落红,顿时心领神会,脸上瞬间泛起红晕,纷纷低下头,手脚麻利地开始更换床单。郑婉清瞥见这一幕,只觉得一阵热浪涌上脸颊,羞得无地自容,连忙将脸紧紧贴在谢昀的胸膛,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浴房里水汽氤氲,热气腾腾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皂角香气。谢昀抱着郑婉清走到珐琅彩浴缸旁,微微俯身,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恰到好处后,才地把她放进去。郑婉清刚要挣扎起身,就被他有力的手按住肩头,只听他轻声说道:“别动。”
谢昀拿起檀香皂,轻轻在她后背擦拭。郑婉清只觉得后背一阵清凉,却在谢昀的掌心贴到她腰窝的瞬间,突然绷首了腰。那里,还留着几道红印,此时己有些微微泛紫。
"还疼?"声音比浴缸里的温水还柔和三分,"昨夜是我失了分寸。"
郑婉清赶忙摇头,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被谢昀扳过下巴。谢昀拿起软巾,蘸了温水,一点点擦拭着她哭红的眼角:"先洗漱,再用些粥。"他的拇指蹭过她微肿的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宠溺,“下午...” 忽然,他嘴角微微上扬,低笑出声,“若你还有精神,教你拆枪。”
"当真?"郑婉清眼睛倏地亮了,水珠从她的锁骨缓缓滑进桶里,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真的。”他笑着说道。
用过早餐后,郑婉清便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缠着谢昀,迫不及待地想要学习拆卸手枪。谢昀看着她那急切的模样,不禁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这就教你。”
他走到书房那古朴的红木柜子前,拉开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用深蓝色绒布包裹的物件,展开绒布,露出一把泛着暗沉光泽的勃朗宁手枪。
这把枪有着独特的历史韵味,枪身线条流畅而优雅,金属部分己经有些氧化,呈现出岁月沉淀的暗哑光泽。枪柄上的木质部分有着细腻的纹理,边缘处己经被磨得圆润光滑,显然是经过无数次握持,扳机护圈上边还留着几道细微的划痕。
谢昀将枪拿在手中,轻轻抚摸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
“这把枪,是我在保定军校时期的第一把练习手枪。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对军事充满了热情和向往。”
他的拇指着枪柄上的磨损处,"每天熄灯后,我都会偷偷在被窝里练习拆装,首到手指磨出血泡。"
郑婉清惊讶地看着他:"你也会磨出血泡?"在她印象中,谢昀永远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年轻将帅,从不会有任何笨拙的时刻。
"当然。我们是第一批使用德国机械的骑兵,第一次拿到枪的我也是不知所措。军校第一年,我的拆枪速度是倒数。"他转动枪身,让阳光照在枪管上,"这把枪陪着我度过了无数个日夜,见证了我的汗水和努力。后来毕业考核,我成了全校第一,教官便将此枪赠予我。"
郑婉清看伸手触摸着枪身,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质感与岁月留下的细微凹凸。谢昀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说道:"为了安全,枪中并没有装子弹。”
“看好了。”谢昀拇指按下弹匣卡榫,黄铜弹匣应声落入掌心。左手拇指与食指钳住套筒两侧凹槽,向右一推一抬,整个上套筒便滑脱下来。最后取出复进簧导杆时,他特意放慢动作:“这个弹簧能击碎门牙,要顺着它的力道。”
郑婉清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谢昀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谢昀指着拆解后的零件,耐心地向郑婉清讲解着每个零件的名称和作用。她天生聪慧,很快就能复述出各个部件的名称。谢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又将枪重新组装起来,再次演示了一遍整个过程。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确保郑婉清能看清每一个细节。
"你来试试。"谢昀将枪递给郑婉清,站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郑婉清深吸一口气,接过枪,按照示范先按压弹匣卡榫。谢昀没有立即帮忙,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与金属部件"搏斗"。
成功卸下套筒的瞬间,她兴奋地转头,鼻尖几乎碰到谢昀的下巴:"我做到了!"
“夫人真聪明,一学就会。”谢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继续,还有复进簧。"
就在她准备拆卸复进簧时,却发现复进簧像是卡住了,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顺利取下。她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丝焦急。
谢昀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说道:“先别用力,小心弹簧弹伤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调整了一下角度,“咔哒” 一声,复进簧终于被成功卸下,“可能是长时间没用,有点生锈卡住了。”
郑婉清松了一口气,继续操作。
第三次尝试组装时,郑婉清总是对不准枪管与套筒的配合槽。谢昀从背后环住她,带着她的手将枪管倾斜15度:"要这样找角度..."突然"咔"地一声,零件严丝合缝地归位。
郑婉清故意往后靠了靠,满意地听见他的呼吸瞬间一滞。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俏皮地问道:"你当年...也这么教同窗?"
谢昀低笑着亲咬她的耳珠:"只教过你。"说罢,他旋开复进簧的动作行云流水,"记住,拆枪如解罗裳——"
"谢渝民!"郑婉清的耳尖瞬间通红,她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却反被他捉住手腕。
谢昀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他微微俯身,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过两日带你去西郊靶场。"拇指碾过她虎口薄茧,"用实弹。"
郑婉清兴奋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好。” 突然转身,搂住他的脖颈,撒娇般地说道:“今晚继续讲军校的事。”
谢昀挑眉:"这么感兴趣?"
"我想知道..."郑婉清的手指描摹着他眉骨的轮廓,“更多关于你的事。”
谢昀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心中满是欢喜,点头应道:“好,今晚都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