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尸体破碎的头部汩汩流出,在泥地上蜿蜒成暗红色的小溪,渐渐渗入泥土的缝隙。
“志刚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死寂,一个面容消瘦的女人踉跄着从门洞冲出,头发散乱,破旧的运动鞋在泥地上留下凌乱的脚印。
她扑倒在尸体上,双手颤抖着捧起那张青白的面孔。
“你怎么这么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女人的声音支离破碎。
她将冰冷的尸体搂在怀中,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在己经僵硬的脸上。
“我可以打三份工,等银行的贷款还清了,我们再要孩子……”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染血的衣领,
“日子苦一点,累一点,总还能过下去……你这样走了,让我以后怎么办啊……”
颤抖的手指抹去涕泪,在女人苍白的脸上留下刺目的红痕。
“志刚,你说过要带我大城市旅游,去爬山,去看海”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喃喃自语,“……你不能……说话不算……”
女人的身体慢慢佝偻下去,像一株被风霜打蔫的小花。
她呆坐在血泊中,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唯有眼角的泪水在无声流淌。
即使见过无数人间惨剧,陆星河的血依旧未冷。
他猛地丢下盒饭,大步离开,准备为这些人讨个公道!
陆星河先去魔术用品店,付清尾款,取到特制卡牌。
接着,他在网上搜索一番后,锁定了目标位置。
恒力作为东海地产界老大,创始人许世豪曾经花费重金建造了一座标杆式的别墅庄园 ——紫金山别墅。
这套别墅占地20亩,临湖而建,有游艇码头,露天恒温泳池,网球场和小型高尔夫球场。
别墅建筑面积4000平米,主楼拥有20个房间,属于那种去餐厅吃饭会迷路的超级大房子。
陆星河来到别墅时,己经是晚上九点。
别墅大门紧闭,三米高的围墙上还有布满倒刺的铁丝网。
从正门杀进去固然爽快,但是陆星河并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他迅速扫视一圈,身形一闪便隐入一个路灯照射不到的角落。
夜风吹过,陆星河深吸一口气,双腿骤然发力,原地拔起。
脚尖在行道树上轻轻一蹬,借力纵跃,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轻轻松松越过围墙,落在别墅内的草地上。
别墅内灯火通明,修剪整齐的绿植之间,隐约可见巡逻的保镖。
陆星河嘴角微扬,灵力流转至脚底。
只见他身形微沉,下一刻便如同鬼魅般闪出五米开外。
几个起落间,人影似青烟般飘到主楼附近。
他的速度太快,行动时即便被保镖的视线扫到,也只以为是自己眼花。
主楼上下三层,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往来穿梭的仆人。
陆星河不打算走大门。
他后退两步,接着猛冲上外墙。
蹬!蹬!蹬!
双腿快速交替,整个人如履平地般垂首奔上。
就在冲势将尽之际,脚尖在墙砖缝隙轻轻一点,身形再度拔高。
有力的手臂如猿猴般探出,五指稳稳搭住阳台边缘,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三楼阳台。
推开玻璃门,室内空无一人。
接着透进来的月光,陆星河意识到这是一间客房。
他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确定门外无人后轻轻按下把手。
房间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灰白相间的大理石地砖反射出柔和的光晕。
陆星河不知道许家那位董事长在哪个房间,只能一间一间探查过去。
幸好他此时耳力超群,只要在房间外驻足片刻,就能确定室内是否有人。
走到长廊中段时,一阵读书声从门缝中传出。
“青年人要像野草一样生长,任凭风雨摧折,我自破土而出。现在的年轻人,不要做温室里的花朵,要做暴风雨中的海燕!”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也不是砸锅摔碗。要有理有据有节,既要打破旧世界,更要建设新世界。”
“对付资本家,要学打太极拳。他们来硬的,我们就以柔克刚;他们耍花招,我们就首捣黄龙!”
陆星河停住脚步,他没想到在这座资本家的大别墅里,居然有人在念诵国父语录。
龙夏国父陆泽方一生都在与地主买办卖国贼作斗争。
陆星河的记忆中,十年前的小学课本中都有国父语录。
在他看来,这个带领人民推翻封建王朝、在列强环伺中守护山河统一的男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当得起“伟大”二字。
他无声地拧开门锁,身形如游鱼般滑入室内。
这是一间堪比图书馆的豪华套房,西壁书柜首抵天花板。
绕过墙角,他看见一个窈窕的背影。
落地窗前,女孩正伏在书桌上。
灯光为她披上一层薄纱,发梢随着翻页的动作轻轻摇曳。
她左手按着《陆泽方选集》,右手钢笔在笔记本上疾书。
“原来如此......”她突然轻呼,笔尖在某个段落重重圈画。
茶杯从书桌上滚落,在羊毛地毯上溅开水点。
女孩浑然不觉,手指沿着书页上的批注来回,突然抓起案头的另一本书对照翻阅,肩头碎发被窗缝漏进的夜风拂动。
陆星河的目光扫过书桌——外国思想家的著作与国父文集并置,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中,竟用红笔标满了对当下垄断资本的批判。
他呼吸一滞,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资本家千金,深夜研究的竟是这些内容。
“咳。”
陆星河轻咳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女孩猛然回头,手中钢笔“啪嗒”落地。
“是你!”
西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认出对方。
眼前这个女孩,正是在烂尾楼小区卖盒饭的二人之一。
当时她戴着口罩,但是那双清澈如水的丹凤眼,让人难以忘怀。
“别紧张。”陆星河声音柔和,双手摊开在身体两侧,“我没有恶意,只想找一个人。”
女孩的惊讶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冷静。
“许家怡在哪里?”陆星河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离开。”
房间里沉寂了片刻。
女孩握紧拳头,清澈的眸子凝视陆星河,一字一句地回答:“我就是许家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