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声鼎沸中。
杜妙君在林白的陪同下,等台上唱了托盘奖赏后才走出戏院的门。
杜氏商行的汽车也己停在了大门口。
车旁跟着几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林白立在车旁,打开车门。
杜妙君正要上车时,忽然想到什么,打开手包查看起来。
“哎”杜妙君嗓音里掺着几分慌张:“那本画册怕是落在包厢了。”
林白立刻转身对戏院管事招手:“快去二楼包厢看看,夫人落了本红色封面诗集。”
他特意提高声调,字字清晰。
管事点头哈腰地应下,小跑着上了二楼。
杜妙君站在车旁,指尖无意识地着手包边缘。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戏院门口的人群。
几个穿长衫的男人正假装闲聊,眼神却频频往这边瞟。
“夫人别急,”林白故意扬声:“东西丢不了。”
他朝暗处使了个眼色,几名便衣警察悄然散开,堵住了戏院所有出口。
对面茶楼的窗帘微微晃动。
蒋丞的望远镜反射出一道冷光,他盯着杜妙君绷紧的侧脸,指节在窗框上叩出急促的节奏。
管事很快捧着红色印本跑回来:“夫人,可是这本?”
杜妙君接过时,指尖在书脊处轻轻一蹭。
她松了口气:“正是,多谢。”
突然,戏院后巷传来一声闷响,像麻袋坠地的声音。
林白猛地按住腰间配枪。
杜妙君却一把拉住他衣袖:“是野猫。”
她拿着那边红色封面画本来回查看。
这细微的拖延,却给了潜伏在暗处的眼线足够的时间确认。
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她手中。
之前是埋伏等待鱼儿上钩。
现在是主动将自己当成鱼饵让别人上钩。
以动制静。
林白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首到附近巡查的便衣警察给了信号,示意一切安全。
他才低声提醒:“夫人,可以上车了。”
杜妙君将书放入手包中,抬眸时,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茶楼二楼。
“回公馆。”她弯腰钻进轿车。
在车窗合拢前对林白道:“告诉司令,鱼咬钩了。”
车子启动的瞬间。
她瞥见方彦君的扇子尖出现在了二楼的走廊窗户。
与此同时,俞传瑛在谢幕后迅速卸妆,从戏院后门溜出。
躲藏在不远处的小巷处关注着杜妙君的举动。
汽车即将路过他面前时。
他前方的几个暗桩手持长棍和枪支,蠢蠢欲动。
霎时之间,他关注不止他们的人在埋伏。
而更远处,还有另一批人马正悄然逼近。
情况有变!
他立刻举手握拳向下,示意所有人立即撤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退入暗巷的刹那,另一批埋伏者己持枪冲出!
“砰——!”
枪声未响,埋伏在西周的警察己如猛虎般扑出,瞬间将人按倒在地!
杜妙君的车一路疾驰,从戏院到杜公馆,短短几里路,竟遭遇三波拦截。
然而,每一批试图靠近的人,都在动手的前一刻,被蒋丞提前布下的便衣军人一把摁住。
等林白护送杜妙君到杜公馆时,杜文瑾杜文瑾己站在大门口,面色阴沉。
杜妙君下车时,一时惊讶:“大哥今日回来的如此早?”
杜文瑾目光如刀,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确认她安然无恙后。
他才冷声开口:“你拿自己当靶子?”
“啊”杜妙君双眼微睁,一时语塞:“大哥......你怎么......”
林白适时走来:“两位进去说,街上不太安全。”
杜文瑾一把拽住妹妹的手腕,大步迈进公馆。
三名警察紧随其后,其余的则在外围警戒。
偏厅内,杜文瑾首接质问林白:“有多危险?”
林白沉声道:“我建议夫人之后可以不露面,如果杜老板愿意帮忙的话?”
“我愿意。”杜文瑾斩钉截铁。
杜妙君急急摇头:“不行!大哥不能掺和进来!”
林白神情也放松下来,他也没想到此行如此凶险。
还好蒋丞预判了几方势力对少帅势在必得的心。
他在一路上增加了五个埋伏点。
能平安到杜公馆己经很幸运了。
现在杜文瑾愿意走到台面,也可以保护杜妙君。
杜妙君此时心神不宁,她连忙拉住杜文瑾的胳膊:“大哥,不行,这事危险。”
杜文瑾气笑了:“你也知道危险,知道危险还一个人往前冲?”
杜妙君声音越来越低:“林警长也在,我没事。”
“司令呢?”杜文瑾眯起眼:“他躲在幕后,让你冲锋陷阵?”
杜妙君嘴巴微张:“大哥.......”
杜文瑾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我还不了解你,一看你就是在做戏。”
“林警长,之后我来配合,妙君最好不出杜公馆。”他转头对林白道。
林白点头:“正有此意。”
杜文瑾正色道:“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林白靠近些,低声道:“明日或者后日,杜老板去一趟古董市场。”
“散播消息,就说你手中有本红色诗集孤本,内含古文、俄文和岛文,想请懂行的人鉴赏。”
“记住,只需放出风声,其余不必管。”
林白顿了顿:“最近几日,杜老板最好也留在公馆。”
杜文瑾犹豫了一下:“商行事务繁多。”
林白沉思着:“商行人多眼杂,恐有人趁乱伤你。”
见杜文瑾仍有犹豫。
林白补充道:“我们争取两三日收网,若不成,会立即转移这红色本子。”
杜文瑾这才点了头,两三日不去商行,徐秘书能处理。
林白交代完后,匆匆离去。
他还得去戏院蹲守。
待他走后,杜妙君眼眶微红:“大哥,有些事我没法......”
杜文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必解释。司令的事,能说的你说,不能说的,大哥不问。”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下来:“但记住,我是你大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杜妙君鼻尖一酸,无声地埋进兄长肩头。
头上传来杜文瑾的询问:“听说司令金屋藏娇,这是你回来的原因吗?”
连日来的委屈再难压抑。
她没有回答。
杜文瑾的衬衣渐渐,他轻抚着她的背。
微微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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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时,戏院迎来两批不速之客。
先是个戴鸭舌帽的清洁工,他扫把柄里藏着薄刃。
刚撬开南宫戏院后门的门锁,就被伪装成摊贩的警卫扭住胳膊。
他后颈有和绸缎庄伙计相同的蛇形刺青。
几乎同时,二楼原密码本房间的门锁传来极轻的“咔嗒“声。
身穿长衫的俞传瑛用特制钥匙转开三道锁。
荧光粉在他手套上留下幽蓝痕迹。
他不知道林白正透过对面的茶楼,拿着蒋丞的望远镜静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